她就那樣靜靜的坐著,靜得令人害怕,天塌下來也跟她沒有關係。
嚴妍沒工夫研究她的狀態了,樓裡的人隻要核實一下,就會知道自己是假冒的。
嚴妍大步來到於思睿麵前,“於思睿!”她喊著對方的名字,拉下口罩,“你看看我是誰?”
於思睿聽不到她說話,也沒感覺到她的存在似的,雙眼怔怔看向窗外。
窗外,就是她要等的人,應該來的方向。
嚴妍不跟她廢話,衝她的胳膊狠狠一揪。
於思睿吃痛,目光瞬間挪到了嚴妍身上。
“於思睿,”嚴妍緊緊握住她的雙肩,逼問道“我爸在哪裡?你告訴我,我爸在哪裡?”
於思睿怔怔看了嚴妍一眼,忽然使勁掙紮起來,她並沒有認出嚴妍,她會掙紮是因為嚴妍實在捏得她太疼了!
“你說話啊,”她越掙紮,嚴妍捏她越緊,“你快回答我,我爸在哪裡?”
忽然,一個人影閃進房間,抓起嚴妍的手臂便要將她帶走。
走廊裡傳來保安急促的聲音“……那個人還在病房,抓住她……”
糟糕,嚴妍穿幫得太快!
正門已經跑不掉了,窗戶又是被鐵欄杆封住的,人影抓著她,帶她躲進了洗手間。
保安帶著幾個人闖入病房,隻見於思睿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將臉深深埋在雙臂裡不敢看人。
除此之外,病房裡沒有其他人。
“一定躲起來了!搜!”保安四散開來,勢必將整棟小樓翻個底朝天。
但此刻,嚴妍已經逃出療養院,奔跑在山間的小道上。
她看著前麵的人影,忽然停下腳步,甩開了對方的手。
對
方不讓她停下,抓著她的手臂繼續跑,但她仍將他的手臂甩開。
“你是誰?”她緊盯著他的身影。
他穿著一身黑,戴著鴨舌帽,還用連帽衫的帽子包裹著半個腦袋,臉上帶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
她分辨不出來他是誰。
“我知道療養院的人很可能追來,但你不說你是誰,我寧願不走。”
她知道,給她遞紙條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人影稍頓片刻,摘下了口罩。
這一刻,嚴妍一顆心幾乎跳出心膛,但在看清對方的臉後,她的心又像是摔落到了懸崖底部。
“你以為我是程總嗎?”對方隻是程奕鳴的一個助理。
嚴妍身形微晃,他的確說中了她的心事。
“程奕鳴在哪裡?”她問。
助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潛入這裡麵,也是想等程總。”
“在這裡等他?”嚴妍不明白。
“因為於思睿在這裡,你不是也來了嗎?”助理撇嘴,“我覺得程總總有一天也會找到這裡來。我已經在這裡麵混了兩個月,該摸清的情況都已經摸清了。”
“所以那些紙條真是你傳給我的?”她問。
助理點頭,“我覺得如果程總真的在這裡,他一定也不想你犯險。可我的紙條對你沒用,你還是做了最危險的事。”
如果不是助理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早已將洗手間窗戶的防盜窗擰鬆,今天他們倆誰也逃不出來!
“謝謝你,對不起……”嚴妍吐了一口氣,“我自覺沒法在裡麵混兩個月,我隻想速戰速決。”
所以她在一等病房的大樓燒了一堆淋濕的文件,想要趁濃煙滾滾,報警器大作之時,混進小樓與於思睿見麵。
她沒想到自己被揭穿得這麼快!
“我沒法再回去了,你也沒法再回去了吧。”嚴妍抱歉的說。
“已經沒有回去的意義了。”助理搖頭,“兩個月等下來,我確定了兩件事。”
“哪兩件?”
“於思睿是真瘋了,想要從她身上找線索很難,第二,程總已經離開了a市。”
第一件事,已經讓嚴妍感到絕望。
“可我爸一點線索還沒有……”接下來她該怎麼找?
“嚴小姐,你覺得你做的這一切有意義嗎?”助理問。
嚴妍一怔,“什麼意思?”
“既然事情已經不可挽回,往前看不好嗎?比如好好照顧伯母……”
“我爸還活著!”嚴妍幾乎凶狠的喝斷他的話。
對方輕輕搖頭,“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隻是在彌補你的愧疚而已,程總也是,他放棄一切放逐自己,拋下家人愛人和事業,都是在彌補他心裡的愧疚!”
因為那天晚上,當於思睿跳下去的時候,程奕鳴本能做的選擇,是鬆開了嚴爸的繩子,轉而抓住了於思睿……
嚴妍當場暈厥失去孩子。
白雨每天守著程奕鳴,就怕他做出什麼傻事來。如果他做出傻事,白雨也就活不下去了。
除了自我放逐,從此過上苦行僧般的流浪生活,程奕鳴還能用什麼方式來贖罪?
“你不要再說了,求你……”嚴妍不禁淚流滿麵。
三個月來,她一直避免回想當天晚上的事情,她以為她做到了。
其實她還是脆弱得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