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詭醫!
百年一晃,一晃百年。
自大定年間那場烈火之後,終南山就再也沒出過多花蓼草妖。
這座自炎黃時代就開始的著名妖獸神山,好像用光了所有的靈氣,已經泯滅為碌碌眾山。
直到八百多年後,關中下了一場持續半個月的大雨。
狂風雷暴,山洪肆虐,終南山上空經曆了足足一千多道紫色霹靂。
壓抑已久的山精們總算是“破繭成蝶”,一下子蜂湧出了數以千計的草妖。黃精、卷柏、青柘,這些最擅長吸附日光月華的精靈們都幻化出了人形,當然,數量最多的還要數多花蓼。
寂寥了近千年的多花蓼山穀終於又熱鬨了起來。
原本輩分不一的多花蓼,因為遲遲都得不到飛升,此刻井噴式的一起化形了,所以,也就沒了年長、年少之分。
那些新化形的多花蓼就不說了,隻說當年在大火中苟且偷生下來的老一代多花蓼,隻有清春還保持著當年的記憶。換句話說,在這個新組成的大家族中,清春就義不容辭地成了“領頭羊”。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順利化形。
就在這些新成人形的精靈們在大雨中欣賞著自己“曼妙”的身姿的時候,清秋卻還是老樣子,一如當年她是個倒黴蛋,遲遲沒能在雨霧中找到飛升的機會。
“清秋,你怎麼又是最後一個啊!”
清春蹲在清秋身旁喃喃道“當年就是,一樣的雨露,一樣的日月,我和清夏都比你提前化形一年。嘿嘿,這樣也好,你又成了我的妹妹。”
三百歲的時候,清秋開始有的妖識。在此後沒化形的五百年裡,清春天天給她灌輸,她的名字叫清秋,他們曾是一起化形的玩伴。
就這樣,清秋知道了自己曾經有過“一世”,名字叫清秋。
可當她想知道那一世自己都做了什麼的時候,清春又一無所知。他隻告訴她,她當初是被一個老道士送回來的,當時受過雷劫。她具體去了哪,見了什麼人,為什麼死,無從知道。
她不甘心,又追問那老道士哪去了。
青春無語道“那老道縱然厲害,可也隻是個人啊,都三百多年了,早死了,至於死後之魂去了哪,我哪知道啊。”
“春哥,你剛才說的清夏也是我們的玩伴?那她又去哪了?”清秋蹲在泥土裡,無比好奇曾經的往事,她不明白,為什麼春哥能記得過去,自己卻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她啊……”清春歎口氣道“聽說死在人間了。唉,她比你還要不聽話,也許要不是她,你也不會走。清秋,你一定要記住了,外麵太危險了,這次化形,無論如何,你要不要去人間了。”
清秋幽幽道“那春哥,你一定是沒出山吧。”
“對啊!我一直都在山中,因為這多花蓼峽穀才是我們的居住之地啊!妖嘛,就該守規矩,守本分,離人遠一點。”
“那為什麼你的修為也歸零重生了?”
“我……我……這個說來話長了!”青春有些尷尬,喃喃道“總之,你要記住了,這輩子絕對不能出山就對了。”
“還出山呢,我出坑都費勁!”清秋打量著雲際,道“看樣子,今晚過後,天就晴了,如果今晚上我還不能化形,那今年肯定是沒希望了。”
可就在這天晚上,稀疏的雨突然又暴虐起來。
到了淩晨十二點,突然就降下了一道金光了雷電。
按理說,化形也是渡劫,應該是紫光閃電才對,可就是這一道金色的雷電,正好從清秋的頭上掠過。電光瞬間將清秋像是拔蘿卜一樣拋上了天際。
清春驚恐地大叫一聲,和一眾多花蓼都以為清秋死定了,可這聲驚雷之後,大雨瞬間南去,眾人紛紛化形而出,卻看見清秋已然化形成了人形。
窈窕的身姿,修長的腿臂,加上自然化成的一身綠蘿衫,清秋一如當年的清麗可人。可是,她的臉上卻滿是鮮血,看起來讓人有些驚懼。
“清秋?清秋你沒事吧!”清春大喊著撲到跟前。
按理說,他們隻是妖化人形,一開始,是沒有人的血液的,隻是後天隨著修為的增加,體液才也慢慢隨之變成人血一般的朱紅色。可清秋為什麼滿臉是血?
“我沒事啊!”清秋輕鬆地舒展了一下胳膊和大腿,感覺這幅身體輕盈舒適極了,就像已經適應了很久是的。
清春帶著清秋去了不遠處的小溪,就這麼看著清秋一點點洗去了臉上的血。殷紅的血漬將溪水都染紅了。讓人詫異的是,清秋光潔的麵孔上,一點傷痕都沒有。那張清姝絕豔的麵孔,一如當年……不,尤勝當年!
清秋也饒有興致地看著水波中的自己。
臉暈朝霞,眉橫晚翠。舉體無嬌妝,卻勝似狐媚妖冶,無愧國色天香四字。
原來化形為人是這樣子。
清秋笑了笑。
“那是什麼?”這時候有多花蓼開始驚呼起來。
清春和清秋被眾人的聲音吸引,也不禁投過目光,就看見兩人之前的小溪裡,竟然一下子多了上百條數斤中的大溪石斑。
要知道,這條小溪才不過一尺多寬,水淺草厚,隻有一些小魚小蝦。而溪石斑最大也不過半尺長而已。可眼前這些突然冒出的溪石斑,一隻隻肥碩不說,關鍵還個個長著金鱗甲,青黃須,看上去熠熠生輝、氣勢不凡。不僅如此,溪流中還有大量的魚蝦正往清秋跟前遊動,一個個在水中“望著”清秋,像是在等待什麼是的……
清春不明這些魚的來曆,隻是歡喜道“秋妹,還是你排場大,看看,你一出生,連這些魚都來觀看你呢。”
就這樣,化形的清秋和清春一眾多花蓼,波瀾不驚地生活在多花蓼山穀中,倒也悠閒自在。直到有一天,來了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