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詭醫!
說實話,對方是個寺院的堪布,而且藏密素來很自我,一般對外教毫無興趣,能對我施此大禮,這說明一來丟的東西很重要,二來也算是對我的一種認可。
初來乍到,按理來說不能喧賓奪主,這種高調的事也不是我的行事風格。但是,話說回來了,劉大進在這修行,老小子此刻眼巴巴看著我,無疑是想讓我露一手,這樣的話也就能給自己長長臉。
所以,於情來說,這個逼還得裝。
隻是我不明白,劉大進是個修習密宗的人,當初在雲城,他能循著那條大鯰魚的腥氣找到我的院子裡去,為什麼今天卻毫無發現呢?雖說這股妖氣不濃,但是以劉大進的修為應該有所察覺才對。再說了,這位堪布喇嘛從氣質上也能看得出,也是有修為之人。
我朝次仁堪布禮貌一笑,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不過我馬上低聲問道“既然是找東西,你們總要告訴我是什麼吧!”
劉大進看了一眼次仁堪布,再得到其默許後告訴我,丟的東西是一個酥油燈!
說酥油燈的時候,兩人的神色都很莊重。
一旁的老史卻沒繃住,竊笑一聲道“不會是金質鑲鑽的吧?”
其實也不怪老史發笑,因為在藏區,這酥油燈應該是最常見的器皿了,就比如我們在這站著吧,抬眼一瞧那大殿裡,一排排豆大火苗的酥油燈正在照著。酥油燈的燈座外形有點像是我們喝紅酒的高腳杯,至於酥油,則是羊奶的提取物,因為其火光穩定,奶香悠然,一直都是蒙藏地區供奉神明時不可缺少的法器之一。所以,在藏地,丟了一個酥油燈也太稀鬆平常了,關鍵是誰會偷一個普普通通的東西啊!
劉大進解釋道“這個酥油燈既不是金質,也不是銀質,更沒鑲嵌紅藍寶石,之所以重要,是其意義甚重。此物是蓮花生入藏弘法時三枚酥油燈之一,另外兩枚失傳了,這枚是在岡仁波齊掘藏而來,上麵還有蓮花生大士的大手印,已經連續點燃二百年都沒熄滅過了,突然間昨晚上就丟了……”
如此一說我就知道其重要性了,蓮花生是誰?那是藏傳佛教實際上的奠基人,也是寧瑪派的祖師爺,他用過的東西,那對寧瑪派乃至藏傳佛教都極其重要。舉個例子,就相當於達摩祖師留下來的木棉袈裟對漢地禪宗的重要性一樣!此物不僅僅有象征意義,關鍵還是大法器!
“不瞞小師傅,後天就是我們藏曆的正月十五,也是酥油燈節,到時候,附近上百個村子的信徒都要來這聚會,這個酥油燈是必須瞻仰之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如果要是真丟了,那我們就是罪人!”次仁堪布額頭滲出一絲細汗,朝我加重語氣腔調道。
酥油燈節就相當於咱們的元宵節,隻不過宗教氣氛更重,這蓮花生大士用過的酥油燈那就是燈王,沒了燈王,恐怕這場盛大的廟會要出亂子!
其實我也沒底,畢竟這縷妖氣太微弱,要想捕捉實在是難!
我讓劉大進將僧眾們解散了,因為東西肯定不在這些人身上,至於妖氣一時還沒消失,這就說明,拿走酥油燈的家夥還在寺院裡。
次仁堪布安排小喇嘛帶著蒼顏、阿雅去參觀寺院,我則抓著這個時機,偷偷捏了捏口袋裡的小巴蛇。
“七爺,這時候需要你這隻偉大的蛇中之王、蛇中之帥哥給點建議啊,你應該能感覺道這股妖氣的蹤跡吧?”我無比諂媚地詢問道。
七爺哼了一聲道“姓羅的,你可沒說劉大進住在寺院裡,你想讓我死嗎?我要是進了那大殿,萬一佛爺下來一道業火,把我給弄死怎麼辦?你還指望這我給你找什麼小妖精?你也太缺德了!我現在馬上閉氣裝死,除非你要火化自己,否則彆叫我!”
媽蛋,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如此說來,還真指望不上它了!
打發走了眾人,劉大進湊過來問道“卜爺,怎們樣,有頭緒嗎?我告訴你說啊,我從你那回來,可把你吹的神仙是的,我們活佛都想見你呢,今兒你要是搞砸了,我的臉就丟到雅魯藏布江去了,甭說我給你準備的酒肉你吃不上,你乾脆卷鋪蓋卷回雲城算了!”
嗨你妹,一個個這都什麼人啊,這是求人辦事的態度嗎?
不過通過劉大進的表現,就說明,他對妖氣還真是一無所知,由此我可以推斷,這個偷酥油燈的邪祟應該是寺內原有的家夥,如果是外來的,劉大進的狗鼻子肯定會有所發現!
此時既然已經打中了臉,那也隻能充一充胖子。
“咳咳,那個什麼!”我朝次仁堪布和劉大進問道“咱們寺院養了多少動物啊!”
我這是最笨的法子,既然有妖氣,還懂得偷油燈,那肯定是動物妖怪不是植物妖怪。
劉大進皺了皺眉,小聲嘀咕道“我的爺,你吭哧半天,不會認為是寺裡的牛偷了酥油燈,然後用酥油涮青草火鍋吃吧!”
這老小子公然質疑我,好歹我現在是替你長臉呢!
我低聲道“還我的爺,賤兮兮的,不知道還以為你是窯姐呢!讓你說,你就說,哪那麼多廢話啊!”
還是次仁堪布務實,直接引著我去了後院,沒想到他們的寺產還挺豐富,八頭犛牛,二十多頭羊,兩隻大鵝,一隻土狗,一隻貓。我為了儘快破案,彎著腰一一和他們對視一遍,這些狗啊貓啊用好奇的大眼睛瞪著我,心道哪來的精神病啊,最後除了差點被那大鵝咬了一口,屁都沒發現!
劉大進見我和獸醫是的從牛圈裡鑽了出來,有點覺得丟人,朝次仁堪布尷尬一笑道“那個什麼,我這兄弟還沒發功呢,發了功就知道真相了!”說罷,使勁朝我擠眉弄眼了兩下。
虧他說的出口,還發功,當我是某林氣功大師呢!我都要發黴了,那牛棚裡臭不可聞,我容易嘛我!
正當我捏著鼻子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忽然聽見寺院裡傳來了一陣陣鳥叫,一會是戴勝,一會是百靈,一會是雲雀,一會又有兩聲老鴰叫。
“不是,你們寺院養了多少鳥啊!”我回頭看著劉大進問道。
劉大進撓撓頭道“你這看牛,一會看鳥,我的哥,你整點人的行不?”
“彆扯淡,問你正事呢!”我不耐煩道。
其實是七爺用尾巴尖彈了我一下,我下意識一聽,雖然這鳥叫聲腔調不同,但是聲音的音色並沒改變,就好像是一隻鳥叫出來的是的!
“小師傅有所不知,活佛老人家八歲的時候收養了一隻百舌,寺院裡就這一隻鳥。也不知道怎麼,從去年開始,這寺院裡就開始招鳥,什麼聲音都有,有時候連大鵟(kuáng)1的動靜也能聽得到,可就是沒見過!”次仁堪布朝我解釋道。
我一愣,脫口道“冒昧問一下,你們活佛多少歲了?”
次仁堪布合掌道“不多不少,八十八歲了!”
我頓時心裡就明白了,合著是這小玩意在搞鬼。我說劉大進和次仁堪布會察覺不到呢,原來真是起了家賊,一個日夜隨主人念經布香的家夥,劉大進他們早就習慣了它的味道,自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