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詭醫!
木頭是一個絕少讓人失望的人。
除了當初圍攻酆都時,他成了劉大進、嶽敖和王富華四路大軍中,最後一個打下北門的那次之外,他每一次都會給你最圓滿的答案。
現在想一想,那一次他之所以遲遲沒有拿下酆都北門,或許還和吳楊超有些關係。
等他用馬鞭拖著拔都到了我們麵前的時候,拔都早就死去多時了,頭發亂蓬的腦袋像是死狗一樣耷拉在馬後,牛皮馬靴都被拖拉的磨去了鞋底。
姚廣和我剛才一直都在注視著木頭的一舉一動,此刻木頭到了身前,這老兵油子情不自禁高聲道“偏將軍勇武過人,倘若我大金國連偏將都如你這般威武,何愁不滅著蒙人啊!隻不過,為什麼以前我沒聽過偏將軍的大名?按理說,咱們都應該是從北境調到朔方的邊軍啊,你如此驍勇,我以前就該認識您才對啊!”
木頭一笑道“你沒聽說過就對了,我以前貪生怕死,膽小如鼠,這不是見了將軍威武雄壯,感染了自己,才小有進步嘛!”
“也是!”姚廣撓撓頭道“說到底,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還是將軍最為威武!”
“你們兩個就不要一唱一和了!”我一笑道“走吧,和我到獵苑山門去。既然來了,總得見見這皇帝老……”
部隊收攏,列隊儀仗,緩緩朝山門進發。
這一路上,硝煙未儘,死屍遍地。我心道,也不知道這皇帝老兒尿沒尿褲子……
等我們到了山門口,等了半天,竟然沒人給我們開門。
姚廣上前喊了幾聲,關門上雖然有兵勇小心翼翼探頭看了看我們,卻還是置之不理。
木頭有些不耐煩道“什麼意思啊,老子從京畿大營一路砍到北山獵苑,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眼都沒眨過,現在我到了,他們卻不給咱開門!怎麼說至少也得泡杯八二年的大紅袍犒勞一下吧!”
“偏將軍,您……沒刀啊……”
“老姚,我特麽的再說殺人,你卻關注我有沒有刀?”
“不是我抬杠,您確實沒刀,沒刀怎麼刀起刀落?再說了,這麼久你沒眨眼,眼睛……”
“閉嘴,你想問眼睛乾不乾是不是?”
“不是,我是說,你要不要把眼睛閉上會,養養神……”
木頭無語了,一揮手道“你這個沒有幽默細胞的古代人,我不和你玩了……”
“行了!”我看著獵苑的山門哼笑道“不是不給咱們開門,也不是沒聽見我們叫門,而是你我太嚇人了!”
“將軍的意思是……”姚廣皺皺眉。
我一笑道“很簡單啊,聽過屠龍勇士的故事沒有?如今惡龍死了,勇士手握七把屠龍刀,就站在你家門口,你敢給他開門嗎?”
“敢啊!那這個屠龍勇士可是英雄,為什麼不給他開門?”姚廣脫口道。
“你敢,所以你不是統治者!”我一笑道“拿著七把屠龍刀的勇士,若是殺起人來,應該比惡龍還凶殘吧。”
木頭若有所悟,點點頭道“明白了,合著咱們就是那傻乎乎的屠龍勇士唄?姥姥,咱不稀罕這破黃金寶座,咱要是惦記,還不是順帶手的就把這城門樓子給端了。小人之心!”
“行了,彆抱怨了。曆史上這種屠龍勇士變惡龍的事跡又不是沒有,作為一個統治者,他有這個防範之心,至少說明,他不是愚蠢之輩!”我朝木頭道“這樣,你代我將軍令,將邊軍和降軍這數萬之眾,一並帶回京畿大營的位置,隻留下五百步兵即可!”
木頭滿臉的不情願,低聲道“用得著這麼費勁嗎?他不開門拉倒,咱們走了就是。你我又不用真的討好這皇帝老兒,還是個蠻夷的皇帝老兒!”
“你忘了,咱們來這裡是乾什麼來的了?隻有越接近權力的中心,才能離那惡靈窮奇越近。對於這大金國來說,權力的中心不就是皇帝老兒嘛!”我低語道。
“好吧,你小心點!”木頭一笑道“我聽說過去的將軍一旦獲得戰功,皇帝就愛把宮裡的宮女送給將軍,以示恩寵。可他們又往往不想送那些自己喜歡的,漂亮的,所以,送給大臣的多半都是些風韻無存的老媽子,嘿嘿……”
木頭拿著我的帥旗,帶著大部隊朝著京畿大營折返去了。我和姚廣隻帶著五百步兵,繼續等在山門之外。果不其然,等大部隊一不見了蹤跡,山門樓子上,馬上就站出來一個近侍禮官!
“城外是獨虎將軍嗎?皇上有請!”
說罷,山門嘎嘎吱吱沉重地推開了一道縫隙,兩個狼狽不堪的士兵站在了門口!
姚廣朝我會心一笑,低聲道“將軍料事如神。”
等我們進了山門才發現,就在山門後的空地上,數百具屍體堆成了小山,這一千近衛兵,最多還有一二百人活著。如果真聽了梁王的話,稍微延遲半個時辰,我相信在這裡指點江山的就是仆散保國了!
那近侍帶著我們一路走,一直走到獵苑最後麵的一重院落,才高聲喊道“獨虎信將軍覲見!”
讓我意外的是,等姚廣跟著我兩人進了大殿才發現,外麵打的你死我活,可殿裡卻異常安寧。
一列列描眉打扮的宮女捧著瓜果,一個個花枝招展的舞女坦胸露肉,殿中燭火通明,酒香四溢,這儼然是一場宴席剛過啊!
呀呀呸的,如此淡定,要麼就是這皇帝老兒心大,要麼就是腦殘啊!
至於暖塌上,正有兩個人對著一個淺甕喜上眉梢,一個人我認識,垂頭縮神,以致敬意的正是左相完顏魯,另一個身著明黃色寬袍的人,劍眉入鬢,鳳眼生威,頭角崢嶸,氣質清臒,看來就是大名鼎鼎的金世宗了。我記得曆史上,整個大金國,也就這個金世宗還算是頗有作為,看這相貌倒不像是個土鱉!
“獨虎將軍勞苦功高,免跪了,來呀,快賜座!”這人回頭打量了我一眼,大聲開口道。
我心道,老子也沒想跪啊!
隻是,我沒想到,這家夥不禁沒尿褲子,竟然還有興致在玩樂。因為站的近了我看清楚了,那淺甕正有兩個蟲子打的正歡,儼然他是在和完顏魯在鬥蟲啊!
大大咧咧坐下,我才發現,就在金世宗的一側的陰影裡,還坐著一個人,這人頭上分明有九支鹿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