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詭醫!
順著黃龍河逆流而上,便進入了南北延伸數百裡的大峽穀。
峽穀兩旁長滿奇草異樹,鱗皮雲杉、鱗皮冷杉、高山鬆、高山櫟一望無際。山穀蜿蜒盤旋,極為險峻。河道就在我們的腳下,水道狹窄,常有巨石阻梗,因而浪花四濺、險灘密布,形成了深不見底窄如刀縫的絕壁深澗地貌。
因為閉塞,山穀裡冷熱不均,一會陰寒刺骨,一會又熱如蒸籠。激蕩起來的水汽長久不散,因而在山穀中形成了彌漫的大霧。古人說,重岩疊嶂,隱天蔽日,也不過如此。
可是,儘管視野受阻,但自從我們進入黃龍峪之後,卻時時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這密林和大霧深處,好像一直都有一雙雙眼睛在偷窺著我們。
“木爺,這裡離昆侖狐在黃龍峪的駐地還有多遠?”我朝木頭低聲問道。
“昆侖狐的駐地,是黃龍河和雅隆江的交彙之處,離這裡大概還有七八十公裡!”木頭道“據說,那裡就已經是鷹愁澗的勢力範圍了。怎麼了?”
“你有沒有種被偷窺的感覺?”
木頭頓時警覺道“你是說,咱們被盯上了?要不要我放出伏地妖去,抓兩個舌頭回來問問?”
我微微搖了搖頭“不必那麼麻煩。既然這裡還不是鷹愁澗的勢力範圍,或許就是些遊走的山精野怪,小心一點就是了。當然了,必要的時候,也得適當露一手。地頭蛇不壓一壓,搞不好會壞大事的……”
木頭哼聲道“放心,不管是什麼東西,但凡敢來,你隻管說要活的還是要死的便是了……”
我們幾個都是借用的肉身,根本不知道乏累,可是祝一帆不一樣,他現在的體魄,還不足以支撐他日行千裡。再加上這裡空氣濕潮。不見天日,碧瑤情況也不是很好,所以我讓大家拐過這道山灣,就在河道邊暫時紮營歇息片刻。
“嘿唬,嘿唬!”
席地而坐之後,我剛要給碧瑤按摩一下風府和神門穴,防止濕氣襲身,結果就聽見兩側陡峭的岩壁之上,傳來了駭人的吼叫聲。
這聲音很低沉,但氣勢很足,猶如立體音響,回音不絕,讓人一時判斷不出這聲音來自哪裡。
“師父,什麼動靜?”祝一帆眼珠朝四周轉了轉趕緊問道。
“雕鴞!”我淡淡道“大型猛禽。見過貓頭鷹嗎?你把你平時見到的那種貓頭鷹,體型擴大倍,就差不多了……”
祝一帆伸手比劃了一下,頓時瞪眼道“我去,那得小孩那麼大了……會襲擊人嗎?”
“吃不吃活人我不知道,但是它確實吃死人。”我一笑道“廣物誌記載,元末的時候黃淮一帶鬨饑荒,餓殍千裡。由於勞動力缺乏,死的都差不多了,所以很多人死了之後沒人埋。伏牛山有個叫道玄子的道士,下山化緣,夜行道一處山村,竟然聞到一陣陣肉香。道玄子饑餓難耐,身不由己就湊了過去,結果發現是三個漢子,正在院子裡用大鍋煮肉。不過,讓他有些納悶的是,那三個漢子個個長的刀頭小臉,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說明來意,三個漢子都不太願意這小道士加入,道玄子倒也有眼色,此時從背後拿出了自己的大酒葫蘆。他對三人說,隻要讓他吃飽了,這一大酒葫蘆的酒,就歸他們三個了。有酒下肉,自然樂意。於是乎,四個人大塊吃肉,大塊喝酒,好不快活。唯一讓道玄子有些不適的是,這鍋裡的肉,雖然鮮嫩無比,但是卻帶著一股微微的臭味。那三個漢子說,災荒年頭,有的吃就不錯了,肉雖然不是很新鮮,可總比殺生吃新鮮的強。道玄子也沒明白三人這話什麼意思,想想也是,有的吃還挑三揀四什麼啊?於是,他還挺著肚子喝了半鍋的肉湯。酒足飯飽,席地而睡。迷迷糊糊中,他隱隱約約聽見了兩聲鳴叫,嘿唬,嘿唬,這聲音就像是在耳畔一樣。翻身之際,他微微睜開眼瞧了瞧,結果差點當場嚇死,隻見大鍋周圍,竟然蹲著三個一米多高的大鳥,這鳥的眼睛長在正麵,冒著綠光,正對著遠處的大山剔著最後的幾根骨頭。”
“師父,那……那道玄子呢?”
“當然沒事,否則,這故事怎麼記錄下來的?”我笑道“道玄子嚇癱了,一動不動,它以為那三個家夥不知道他醒了,可那三個大鳥臨走的時候,卻說了這樣幾句話食屍本無意,奈何腹中空。今嘗天下鮮,來恐無活人。啥意思呢?就是說,本來不想吃人肉,可惜實在饑餓了。不過,今天一嘗這人肉的鮮美,以後啊,在他們眼裡就沒活人了。想吃,就吃……”
祝一帆聽著瞠目結舌,手裡握著的燒雞頓時不香了。
就在這時候,密林裡突然嘩啦一聲巨響,一個龐然大物滑翔著便飛掠了過來。
我和猜測的一樣,來者花白長羽,身長一米有餘,雙翅一展,猶如小型滑翔機,兩個大爪子,和少年的巴掌那麼大,尖爪彎彎,鷹嘴尖尖,頭部已經擬人化,生出了人眼人鼻,猶如一個變異的老妖婆子……
祝一帆這家夥不知道怎麼想的,趕緊將自己的燒雞抱在了懷裡。
可這雕鴞目光根本不再於此,而是直奔我懷裡的碧瑤來了。
看來,碧瑤身上先天帶著的氣息還是讓他們捕捉到了……
“敢打我師娘的主意!”祝一帆愣了一下,狠狠將那燒雞砸了出去。可那雕鴞不過用爪子微微一掃,就給撕了個稀巴爛。
事發突然,木頭和禿子還在聽我講故事,所以一時站位較遠,來不及支援。
而我,坐那沒動,一直到這大笨鳥到了跟前,兩個爪子就要碰上碧瑤白皙的小臉蛋了,我這才一撣手,將稚川徑路橫於麵前。
要麼不戰,要麼一戰便勝,方可立威,天知道,除了這廝,周圍還有多少的眼睛在盯著我們!
噗嗤!
和我計算的分毫不差,這自信而來的大鳥一時停身不住,直接撞在了稚川徑路的鋒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