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涼菜上來了。
村長親自陪酒。
阿丞也確實又累又餓,顧不上推辭,狼吞虎咽起來。
山裡自釀的米酒,口感醇香,喝起來舒服,一點都不嗆人,可是,後勁兒卻挺足,幾碗下去,阿丞臉蛋兒通紅,眼神也有些重影了。
忙活完酒菜,孩子和婦女們都各自回去睡覺了。
隻有村長和幾個年紀略大的長輩,繼續陪著阿丞吃飯。
久在荒野行走,有時候一兩天看不見人家,所以,阿丞練就了一個大胃口,基本上吃了一頓,能抵住三天。
正當大家意興闌珊,吃飽喝足的時候,阿丞一抬頭,忽然看見對麵村長的背後的牆麵上,隱約有什麼東西在動。
第一眼他還以為自己喝多了,眼睛有些花,可等他揉了揉眼睛,才發現,那是水漬。
沒錯,就像是連雨天,雨水浸透了瓦縫,順著牆皮滲了出來,在牆上洇出了一個個水痕。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這水痕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人的形狀。關鍵這水痕好像還在動,如同在窺視這酒桌上的這幾個人一樣。哪怕是自己正盯著它,這水漬還是自由地活動著……
要知道,這可是冬天,雖然這裡地處湘西,不會像北方一樣冰凍三尺。但也不會如夏天一樣,水漬漫牆啊。
作為一個道士,職業的警覺性讓他不禁有些懷疑,莫非,有邪物?
是原本這禮堂裡就住著不乾淨的東西,還是自己對那鬆鼠和禺猴沒能斬草除根?有些妖魂跟過來了?
正當阿丞伸手去摸符籙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聲吆喝。
“來嘍,上好的雞紅!”張三根托著一個大碗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進屋,突然腳下一滑,差點摔倒。托盤裡的碗也傾斜了一下,裡麵半碗液體飛濺了出來。
“滋滋……”
這液體正好濺在了牆壁上的水漬上,牆體瞬間發出一陣極低的響聲,嗖的一下,那水漬不見了。
阿丞頓時聞到一股腥氣,這才看出來,原來張三根端上來的是一碗血。
“怎麼這麼不小心啊!”村長埋怨道“請小道長彆見怪,這三根啊不是故意的。”
三根也尷尬道“是我不小心,可這地上怎麼有一灘水啊,還黏糊糊的,哪個不開眼地在門口撒水……”
阿丞站起身,看了一眼,地麵上果然有一攤淡黃色的液體,微微發粘,燈光下泛著光澤。這液體怎麼看怎麼和剛才牆上的水漬相似……
“小道長,請吧!”村長將半碗血遞了過來。
阿丞一愣,忙問道“村長,您這是……”
“哦,您外地來的,不知道我們這的習俗。這碗血啊,是村裡的頭雞血。我們這裡,每村都有一隻鳳鳴公雞,乃是十分珍貴的品種啊,全身烏黑,凶的很呢!剛才那肉不是燉了嘛,殺雞的時候,留了一碗血,拿到禮堂祖宗拿了供了半個時辰,再端到桌上。這是我們這裡的最高禮儀,這新鮮雞血就是招待您這樣的貴客和恩人的。”村長一本正經道“這東西好東西啊,嘿嘿,補陽厲害著呢,我六十那年,還生了我家老七……”
阿丞聽說過鳳鳴雞,據說是這種雞喜好大風太陽,常登高遠望,有鎮宅之用。剛才那意外濺出的血滴,正好落在了牆上,如此說來,是雞血逼退了那水漬……
翻過來,也就是說,這禮堂裡真的另有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