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隗抬起頭,正視著此人。這人乃是青囊子,冥間先天妖族出身,是自混沌時代之後,最好的醫禮官了。
“看,看,你還有臉看我!”青囊子對著瞧向自己的魁隗厲聲道“你大概著做夢都沒想到過,自己這個大帝寵信的義子也會淪落到今天這地步。自古酷吏無良終,老天誠不欺我,你活該啊……”
青囊子咬牙啟齒,那種大仇得報似的快感讓他略顯猙獰。
魁隗麵色冷青,握了握拳頭,真想拔劍……可惜,自己沒有佩劍在身了,也沒有勇氣拔劍了。說到底,當年之事,自己有責任。
兩人的交惡要從當年酆都大帝清掃魔族餘孽說起。
神魔大戰之後,為了鞏固冥間的統治,也為了肅清那些曾經支持過魔族的對手,在北陰大帝、天主帝俊的命令下,開始了最後的清繳戰。
青囊子所屬的先天妖族部落,盤踞在冥間西北,曾是夜摩天羅的盟友。自然就成了清繳的主要對象。
那時候的魁隗意氣風發,乃是冥軍中的悍將,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哪料青囊子的部落抵抗凶狠,成了最難啃的骨頭。
後來大帝想要快點結束戰鬥,就赦免了青囊子的部落。
但這時候,青囊子部落中的一個分支,卻發生了反叛的事。魁隗大怒,認為先天妖族毫無信用,殘暴無端,未經請示大帝,就對整個青囊子部落展開了追殺。雖然後來在大帝的乾預下,停戰了,但青囊子的妖族部落,卻被魁隗的人馬殺了上百口。
“魁隗,這就是報應!”青囊子一字一頓地喝道。
就在兩個人怒目而視的時候,閻羅出來了,拱手道“各位醫禮官,趕緊請吧,平等王乃是冥刀之創,傷了肺腑,還請你們各式神通。”
四個人隨著閻羅王進到內廷。
但見平等王披頭散發,麵色烏青,雙臂青筋暴起,渾身軟如爛泥,儼然傷的不輕。
岐黃為經門,注重經脈修為;杏林為方門,注重施藥開方;青囊為刀門,注重外科術法;而魁隗,為詭門,主修祝由鬼診。
一番診治,顯然隻有青囊子和魁隗善治此症。
平等王為人凶戾,自恃先天鬼族為諸族權貴,平日裡飛揚跋扈。
青囊子最痛恨先天鬼族,所以有意坑他一把,便主動道“我能治九王之病。不過,要去神闕穴,免得這刀傷泛濫,危及生命。但這樣做就會讓平等王的修為不及原來的三成。”
本來就氣息奄奄的平等王聽聞此言,差點直接昏死過去。
魁隗認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便也馬上道“懸壺峰也能治此病症,而且,不用去神闕穴,就用我的獨門診法。這樣的好處是,平等王的修為不會改變,但缺點是,需要每隔月份,都得我前來複診一次。”
諸王頓時認為魁隗此法更技高一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懸壺峰。也因此,魁隗得意留在閻羅城一日,以觀病況。
一番診治,平等王恢複了一點氣力。
眾人退出來的時候,青囊子毫不客氣地朝魁隗低聲道“馬屁精,狗腿子。我記得以前你沒少和平等王衝突吧。如今自己落魄了,連平等王這種貨色都使勁的舔,魁隗,你可真是有出息,不愧是冥間第一狗腿也。”
青囊子揚長而去。
魁隗心如刀絞,但想了想,也釋然了。
自己終究不是過去的魁隗了,自己是懸壺老人,一個帶著使命的老狗,還要什麼尊嚴啊。
“懸壺老人,拜托了,九王就交給你了。需要什麼藥物,需要什麼人手,你儘可以在諸殿中索取。諸般事宜,自從行走。”諸王從殿中出來,不知道是因為魁隗的容顏變化,還是不屑於和一個失寵沒價值的人交流,反正他們似乎徹底忘記了魁隗的身份,清淡地打了一聲招呼,便各自離去了。
但如此一來,魁隗就獲得了一個“城中隨意行走”的權力,這可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啊。
魁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曲池穴,心裡盤算著,應該讓大帝丹元降臨在什麼地方呢?陽間六道?還是冥間四洲?
想一想,當然是降臨在冥間更為合適。
大帝是冥帝,自然是要以鬼的身份成長,而且,最好是先天鬼族。畢竟,先天鬼族具有著強勢的地位和修行優勢。一般情況下,沒人敢針對先天鬼族……
“義父,此生您為尊,庇佑我三千年,等你輪轉,義子收您為徒,也勢必佑您周全,直到我油儘燈枯。”魁隗心中默念著,一身虛魂,奔向了輪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