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詭醫!
其實蚣蝮的棲息地我已經清清楚楚,無非是鳳凰山下龍脈上的地下暗河以及黑水潭一線。
但我就是不想告訴主人。
我受夠了他那高高在上的樣子。而且,蚣蝮是大帝的坐騎,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曾經為陰陽界立下汗馬功勞的功臣,可我從主人的言語中,聽見的卻不是尊敬,好像是一旦確定目標,他就要親自殺來是的。
我是個爪牙沒錯,可我不想做個徹底的奴才。
我雖然冷血,但我不是弱智。
羅卜現在的鬼醫刀玩的越來越嫻熟了,他還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了岐伯眼。開始有越來越多的鬼族為他的醫術慕名而來,一提鬼醫羅卜,到了無鬼不知的地步。
和手段一同長進的也有他的心胸。
這小子雖然有時候還是傻得冒泡,但總算是開始學會抽絲剝繭的思考問題。他一步步將供兒會重創,將那些滅絕人性的渣子清除掉,他也學會了變通的思考問題,對自家十八年前遭遇的厄運有了理智的梳理。漸漸的,他的目光也開始聚焦在鳳凰山。
這小子的“傻”還換回來一個收獲,那就是他的身邊,開始彙聚起了以他為核心的一小股力量。陽間人,把這種關係叫做兄弟,可我從沒見主人和誰稱兄道弟。我原來覺得,有王者霸氣的人,是不需要什麼兄弟的,隻有弱者才會報團取暖。一群烏合之眾,到底難成大事。隻是我漸漸的發現,這些人竟然和羅卜一樣,都有相同的特質——傻,他們竟然能為彼此去死。原來,“烏合之眾”也有春天。
也正是因為有這群人的擁簇,作為帶頭大哥的羅卜開始逐漸不需要我的幫助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高興,還是有點失落。
原本整天幫他救命護駕,我有點煩,現在他不太需要我了,我自己卻閒的無聊。
盲女的“見鬼體質”越來越差了,我每次見她一麵,她都要病上好幾天。
可不管是她,還是我,我們都像是中毒太深,還是一次次的想見麵。
何況,我自知來日不多,我不想委屈自己。
當然,我更不想委屈她。
於是,我是抱著談判的心約見的十九。
我覺得,他會喜歡羅卜這個天縱奇才的。
鬼醫十九作為懸壺峰的掌事人,他怎麼會不想得到這樣一個天賦異稟的少年?
我把羅卜交給他,以換取他對盲女的救治。
至於我,離開的時間也該到了。
十九日理萬機,我以為我約見他會很難,沒想到,他很快就出現在了雲城。
如果說用“仙兒”來形容一個人,我覺得,隻有十九最配。
不管什麼時候你見到他,他都是白衣飄飄,長簫相伴,臉上風輕雲淡,神態安之若素,就像是天下大亂,都不會動其半分容顏。陽人說的的“君子之風”,恐怕也不過如此了吧。
可能他是醫道之人,修心的吧,不像我,狗一樣活著,還得思慮明天會不會死。
“見過十九掌峰。”
“哎,我可不是掌峰,咱們懸壺峰的掌峰之位,一直高懸著呢。”十九看了看我,一笑道“你是有事找我吧。”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彙報一下近來的工作……”
十九指了指亭子,淡淡笑道“坐下說吧,你是要和我聊羅卜了嗎?”
說實話,這一刹那,我愣住了,不單單愣住了,還有些尷尬和傻眼。我以為羅卜是我手中的一張牌,我可以在主人和懸壺峰之間左右逢源,可沒想到,十九竟然是知道羅卜的存在的。
“很意外,詫異我為什麼會知道羅卜是嗎?”十九臉上漏出了一絲悲憫之色,他看著天,喃喃道“不瞞你說,羅卜一出生,我就在關注著他。因為,羅卜他不單單是一條人命。”
我像是個被人看穿了小心思的小醜,赤裸著全身,可十九卻拍拍我的肩膀道“沒關係,沒有人能洞穿整個世界,至少,在我所看見的視野裡,你一直都是羅卜的好大哥,你幫了他不止十次,二十次,甚至,你救過他幾次的命。”
我停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這麼說,您……您知道我不是雲城的鬼醫官?”
十九點點頭道“雲城是個小城,原本的鬼醫官我確實不認得,所以,當初你我見麵,我授予你鬼醫刀和鬼醫陰陽記的時候,我確實以為你是我們的人。但懸壺峰鬼醫到底是個有組織的宗派,我想認識一個陽間的鬼醫的資料並不難,因此,很快我就知道你是假的了。而且,按照你的級彆,你的醫術應該更高階一些,但事實上,你現在的醫術可能已經遠不如羅卜。這是不正常的。”
我警覺的起身道“那你為什麼沒有戳破我?”
“因為你幾次的抉擇,並沒有傷害他。既然你喜歡鬼醫這個名字,又沒做什麼讓我無法忍受的事,許你在雲城又如何?我師父說,每個人和每個人見麵,都有緣分,可能,你和羅卜有緣。”
“那或許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如果你知道我是誰,就不會這麼說了。”我故意陰冷地說著。
我此刻隻想用原來引以為傲的冷酷裝扮自己,但十九一句話,直接讓我破防了。
十九平靜地看著我道“馗,鐘馗的第八號分身,潛入雲城,追查千禧年一個特殊輪轉的嬰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