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林如海的書房隨意她出入了。
她賞好管事,在書房想了一分鐘,決定拆了看吧。
林如海應該不會介意她先看。
她不說,林如海就算介意也不會對外說,李家就不會知道她自私拆“夫君”的信看,不會影響到什麼。
而且她有正當理由
她拆開是想重抄一份留檔,省得派去找他的人把信丟了,也說不清裡麵寫的是什麼,他還得再去信問一遍
那多尷尬啊
如果李家願意認她還好,李家不願意他還派人再問一次,就更尷尬了
薑寧心安理得拆開信。
紙上是一筆厚重遒勁的字。
字如其人,信也如其人。
李大人的回信用詞一板一眼,不顯分毫親密,大意可以總結為
你我雖然有師兄弟之誼,但你想娶我義妹做續弦,也不能有分毫敷衍。媒人是誰何時來提親總不能你一張嘴說要娶就娶了吧那不成無媒苟合了薑寧翻譯
且男女結親,親事說定,在成婚前便不可相見,我與義妹久不相見,何時送她過來相認還有我那兩個外甥女,生母、慈母不在身旁,可有妥當人能照管
薑寧慢慢把信合上了
好想當自己沒看過。
看來李大人在長達十二天的時間裡,經過嚴肅思考,認為她需要先被接回京中“認親”,成為李家義妹後,林如海再請媒人去李家說媒,兩家走完漫長且複雜的三書六禮,李家再把她“送嫁”到濟南,才算“全禮”。這個過程走下來短則半年,長則兩年
好麻煩。
而且還要把緋玉黛玉留在這裡,直到她重新嫁給林如海之前都見不到。
薑寧的理智知道這樣辦事對她最好,既能凸顯出林如海對重新娶她的重視,也會讓她和李家在這段時間裡產生幾分真實的感情。
李大人用這種口吻寫信,是已經進入“大舅兄”對“妹夫”的狀態了。
但她舍不得寶貝們。
薑寧慢騰騰抄好信,又寫了封短信,說明她提前拆信的行為,讓人一起給林如海送去,決定今晚讓廚上燒個鵝吃。
或許一個月後她就在去京城的船上,一年半載都吃不到林家廚子被她親自調理出來的好手藝了。
嗚嗚。
河堤旁臨時官衙裡,林如海渾身濕漉漉地從外麵進來。
小廝立刻上前替他除去沾滿泥漿的外衣鞋襪,請他進淨房洗熱水澡。
門外暴雨如注。
幸而去年堤壩加固得好。等這次雨停若河堤無事,今年便當無事了。
把自己浸在微燙的水裡,林如海連日緊張的心情稍得兩分放鬆。
出來半個月了,快能回去了。
從前出門在外,他從沒這麼期盼著儘早回家。
薑妹妹不知在做什麼是在高興李師兄這般鄭重地答應了,還是在發愁將出遠門,舍不得黛玉和緋玉,也不想來回路上受累
十年了,他怎麼才發現薑妹妹竟是個懶的。
她辦事又快又爽利,隻看對錯不看情麵,原來真的都是怕麻煩。
叫他怎麼說好。
她會不會因為懶得折騰,情願不認李家
林如海雖然知道不大可能,也不禁如此懷疑。
暴雨又下了一夜,漸漸小了。
又過一日,天放晴了。
三日後,看各處河堤皆無事,林如海準備打道回府。
當地官員才散了,林如海向外一望,看見本應留在濟南的家下人領著一個眼生的人在外麵等著。
那生人一眼看上去倒還本分。隻是一看他身上衣著華麗,垂手站著又像誰家奴才,再一想到與林家有往來的高門,還能讓薑寧特地派人把人送來見他的,便隻有一家了。
他已經出來快二十日了,不管誰家派人來說什麼事,薑妹妹大可以把人先留下,等他回去再問。
把人送過來見他,可能兩邊碰不上,會白走許多路,白費許多時間,很不劃算。
薑妹妹管家精打細算,但更怕麻煩,絕不會為了省幾個人出門的錢把麻煩留在身邊。
“外麵是誰”林如海麵色稍冷。
家下人忙進來回話“老爺,是榮國府老太太派來的管家,叫林之孝,說有信給老爺。人先到了濟南,姨娘讓小的領來見老爺。”
“信拿來,人你們好生送走罷。”林如海吩咐。
他冷眼看著家下人出去,和那林之孝說了幾句。林之孝竟沒拖泥帶水,利索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然後對著他這邊磕了個頭,起來便跟著家下人走了。
賈家嶽母今次派來的人竟省事。
林如海拆開信。
他看第一行時皺著眉頭,但越向下看,神色越舒緩了。
沒有以輩分壓人威逼,沒有提利益交換,更沒有再提起去年已被他拒絕的,隻要送黛玉過去,就不乾涉他扶正或續弦。
隻有以情動人。
不管真假。
隻說了敏兒隻留下黛玉一個孩子,說他一定知道嶽母今生最疼敏兒。嶽母年已花甲,不知未來壽數多長,若將來方便,能不能送黛玉過去小住一段時間也好讓她們祖孫不至至死未見。
隻說了讓他放心,家裡的刁奴她都教訓過了,黛玉過去便是貴客,若有人敢冒犯,她立刻打了發賣出去。
隻說了黛玉還小,需要母親教導,他還算年輕,又無子嗣,很該續娶一房夫人執掌中饋。子嗣的事是賈家對不起林家,害了敏兒,也害了他。若他願意,嶽母會親自說媒,替他說來高門賢淑貴女為妻。若他想扶正姨娘薑氏,薑氏和敏兒既有姊妹之情,賈家也很該多送一份添妝賀喜。若薑氏不計前事,何妨與敏兒真做一家姐妹呢,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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