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外。
天色陰晦,氣氛沉悶。
佘鬥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你可知道,若你未曾把問道城的"混沌封天石"掌控,將意味著什麼?」
蘇奕瞥了佘鬥一眼,「你說呢?」
佘鬥一怔,旋即自嘲道:「也對,若不是窺破了其中緣由,你又如何能活著走出?」
天戮之界真正厲害的地方,在於「封禁外物,隔絕天道」這八個字上。
若蘇奕之前不曾掌控混沌封天石,哪怕他能一次次把清衝擊敗,可也無法真正殺死清衝。
因為隻要「天戮之界」在,清衝就不會死!
最終,再強大的角色,也會力竭,被困死其中。
可很顯然,蘇奕早已窺破這一點,在和清衝對戰時,就在嘗試掌控混沌封天石。
並且最終還成功了!
可明白歸明白,佘鬥還是忍不住問道:「能否告訴我,你如何做到的?」
蘇奕隨口道:「在雲夢澤,我的前世曾鎮壓九塊混沌封天石。」
輕飄飄一句話,就讓佘鬥恍然明白過來。
他嘿地笑出聲,感歎道:「原來如此。」
蘇奕則說道:「之前你本有機會提前一步撤離,卻選擇留下,必然是另有底牌,都已到了此時,為何還不亮出來?」
佘鬥眼神微妙,抬手一指不遠處的城牆,「定道者曾告訴我,一旦發生不可挽回的變故,隻需以一種特殊的秘法喚醒祂在城牆上留下的字跡,自可以幫我化解危機。」
蘇奕眼眸一眯,腦海中想起「我身若是我,生死應自由」這句話。
卻見佘鬥搖頭道:「不過,我已經想明白,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定道者的力量上,倒不如和道友一決高下,如此縱使戰死,於我而言,也可無憾。」
蘇奕不免有些意外,「為何?」
佘鬥笑起來,用指尖戳了戳自己心窩,「我心中亦有睥睨之氣,豈甘心被定道者視我為刀,借來殺敵?」
旋即,他抬眼望向問道城,「另外,我也不想讓問道城就此毀去,畢竟……此城承載著的,不止我佘鬥一人的心血,在如今的鴻蒙天下,更是世間修道者心中的一處"問道聖地"。」
他麵露笑容,眉目間有著一抹彆樣的光彩,「隻要問道城在,這世間前往封天台問道的修道者,就得念我的好,如此,足夠了!」
蘇奕想起曾在城牆上看到的那些字跡,其中不乏一些熟悉的強大存在所留,連定道者也曾在其上留字,不禁點了點頭。
的確,在這鴻蒙天域,問道城存在的意義,早已和往昔不一樣。
稱其為「問道聖地」,的確名副其實。
「道友若不介意,倒也可以在城牆上留字。」
佘鬥道,「與你分生死之前,若能見證這一幕,我之榮幸。」
蘇奕搖了搖頭,「沒必要。」
佘鬥原本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忽地就有些明白了。
「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
之前,蘇奕曾如是說。
佘鬥在意的,是後半句,卻忘了那前半句,才是蘇奕心境的寫照。
道不可言,無須言之。
此來「問」道,又何須「答」之?
佘鬥沉思半晌,忍不住笑道:「道不可言,問於本心,而答無言,可道友還是"說"了,看來對大道的參悟,還未真正圓滿。」
道既然不可言,就不必說,一說就不是「道」原本的意蘊。
這就叫「道可道,非常道」。
非「常道」,就不再是真正的道。
蘇奕聞言,笑道:「厲害。」
既然問道無餘說,再說「雲在青天水在瓶」就已落了下乘。
這一瞬,蘇奕忽地心生觸動,有些明白第一世為何會那般沉默。
大道在心,不可說也!
「去天戮之界一戰?」
佘鬥問。
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鴻蒙主宰,身上忽地湧起一股浩渺如青冥般的大道神韻。
蘇奕道:「請。」
……
問道城。
青雲台附近。
「我出五個祖靈根,誰搶老子跟誰急!」
「你急一個試試?本座把話撂在這,這個封天業果本要定了,就是砸鍋賣鐵也在所不惜!」
「我出六個!」
「算了,再等等。」
……場中各種競價聲響起,頗為激烈。
附近無數修道者看得大開眼界。
黑狗則心不在焉。
目前為止,它已售出六個封天業果,換來二十五個祖靈根,收獲已遠遠超出它的預估。
有的禁區主宰為了拿下一個封天業果,不惜當場向一些好友借來祖靈根,不斷競價,和其他競爭者內卷起來。
黑狗自然樂見其成。
不過,它卻高興不起來,心中一直擔憂蘇奕的處境。
直至賣出第九個封天業果時,黑狗和在場那些禁區主宰全都心生感應。
察覺到整個問道城仿佛發生了某種無形的變化。
還沒等弄清楚,下一刻,一道身影已悄然出現在黑狗身旁。
一襲青袍,俊逸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