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艾訶也顧不得與曹玠纏鬥,高聲喊道:“陽武軍、南燕軍聽令,隨我殺入行宮,保護陛下!”
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以至於陽武軍一下子就倒向了南燕軍,對浚水軍展開了猛攻。
而聽到這番話的浚水軍將士,卻一個個茫然無措:對方不是叛軍麼?
由於兵力懸殊,曹玠眼睜睜看著艾訶率領南燕軍與陽武軍殺到了行宮內,他唯有朝著宮牆方向大喊:“速速稟告陛下,南燕軍造反!”
兩個陣營,彼此都認為對方造反,以至於場麵極其混亂。
片刻之後,這個消息傳到了中宮正殿,縱然是方才麵對怡王趙元俼逼宮的舉動卻仍能穩如泰山的魏天子趙元偲,在聽說『南燕軍造反』的消息後,亦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沉聲嗬斥怡王趙元俼道:“老六,事到如今,你仍執迷不悟麼?!”
『蕭鸞……』
怡王趙元俼腦海中閃過他當年與蕭鸞結識時的一幕幕,想起當年那位性情輕佻、狡黠機智的南燕侯世子。
良久,他抬起右手揮了揮,示意那些夜鶯們放開挾持的賓客。
“解藥呢?”魏天子喝問道。
怡王趙元俼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解藥,這種麻藥些許時辰後就會自行消散……”
聽了這話,魏天子麵色稍霽。
畢竟,這事再次證明怡王趙元俼並非是要犯上作亂。
可一想到這個兄弟被蕭鸞利用,魏天子就一肚子火。
而此時,見宮殿內的夜鶯放開的人質,中宮殿外的禁衛軍迅速湧入,將夜鶯們儘數拿下,包括趙弘潤身邊的鶯兒與雀兒姐妹。
而就在這些禁衛軍準備擒下怡王趙元俼時,卻見魏天子眼睛一瞪,喝道:“分不清孰輕孰重麼?還不速速去協助浚水軍平息叛亂?快去!全部都去!……靳炬!”
“卑職遵命!”
禁衛軍統領靳炬抱拳領命,隨即轉身揮手招呼道:“禁衛軍,隨我出擊!”
於是乎,所有的禁衛軍又再次湧出殿外,協助浚水軍平定叛亂去了。
“陛下,如今怎麼辦?”
已逐漸從身體麻痹中恢複的李鉦走到魏天子身邊,低聲說道:“南燕軍亦反,則浚水軍恐怕抵擋不了多久……”
聽聞此言,殿內眾多賓客忍不住竊竊私語,麵露驚慌之色。
見此,魏天子鎮定地說道:“怕什麼?殿內仍有上千男兒,難道守不住一個中宮?”
說罷,魏天子環顧四周,沉聲說道:“諸君,朕欲親自上陣,誅殺亂黨,爾等可願跟隨?”
聽聞此言,宗府宗正趙元儼、成陵王趙燊、安平侯趙郯等姬昭氏王室子弟,率先起身相應號召:“臣等誓死守衛陛下!”
隨即,殿內其餘貴族,無論心中是否惶恐不安,亦迫於形勢,紛紛起身。
而此時,趙弘潤站起身來,對魏天子說道:“父皇,兒臣尚有五十名肅王衛與百餘名青鴉眾,容兒臣前往召集眾人。”
說話間,他忍不住一次次地看向六王叔趙元俼,心情很是複雜。
而在聽到趙弘潤的話後,魏天子亦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這個兒子。
平心而論,他與蕭鸞的恩怨,他並不希望趙弘潤這個小輩插手,畢竟那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
這是一個出於父親的自尊。
但就目前的局勢看來,任何一股力量都是難得可貴,更何況這個兒子還是傑出的統帥之才。
於是他點了點頭,說道:“唔,去吧,期間大小事務,你自行拿捏。”
“是!”
趙弘潤拱了拱手,留下幾名宗衛保護玉瓏公主與烏娜,僅帶著衛驕等人以及羋薑,疾步走向殿門。
路過怡王趙元俼時,趙弘潤忍不住頓足又看了一眼這位六王叔,他心中有太多的話想對這位六王叔說,但眼下,儼然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走。”
低聲對羋薑與宗衛等人說了一句,趙弘潤邁步走出了大殿。
這讓怡王趙元俼愈發失落,畢竟趙弘潤方才駐足而立、欲言又止的舉動,他其實也是看在眼裡的。
“義父……”
鶯兒與雀兒姐妹仿佛是感受到了趙元俼心中的失落與茫然,走到後者身邊,輕聲安慰。
感受到姐妹二人的關切,趙元俼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嗓音嘶啞地說道:“鶯兒、雀兒,去幫他。”
“是,義父。”鶯兒點了點頭,帶著雀兒以及殿內其餘夜鶯們離開了。
魏天子並沒有阻止夜鶯們離去,畢竟他分得清誰才是真正的敵人,至於老六趙元俼,他隻是一個被舊情所蒙騙的悲哀之人。
就仿佛沒有瞧見怡王趙元俼似的,魏天子將沈淑妃與烏貴嬪托付給趙弘宣善加保護,帶著李鉦以及趙元儼、趙燊、趙郯以及眾多貴族們,邁步來到中宮殿外,等待著叛亂勢力的殺至。
此後的戰況,並未有什麼起色,縱使是浚水軍,麵對著陽武軍與南燕軍的夾攻,亦出於人數上的劣勢而節節敗退,見此,浚水軍副將李岌當機立斷放棄其他宮殿,死守中宮。
而此時在中宮殿前的空地上,肅王趙弘潤已聚集了肅王衛與青鴉眾,利用一些附近宮殿內的家具,構築了一道簡易的防線。
隨著越來越多的浚水軍士卒撤退下來,趙弘潤高聲喊道:“浚水軍聽令,現在由我趙潤接管指揮!”
對於這位肅王殿下的搶班奪權,浚水軍副將李岌並無異議,畢竟肅王趙弘潤在行軍打仗方麵的才華,有目共睹。
在李岌的積極配合下,浚水軍在中宮殿前重組陣勢。
而此時,趙弘潤也已命令肅王衛將僅有的幾架狙擊弩用一些木櫃架了起來。
不得不說,縱使是趙弘潤,亦對此刻的局勢感到極為棘手,倘若此刻他身邊有一萬肅王軍……不,哪怕五千全副武裝的肅王軍在,局勢就不會如此被動。
雖說浚水軍亦是精銳,但不得不說,這支軍隊的確沒有久經沙場的肅王軍悍勇,畢竟,肅王軍可以說是從戰場上磨礪出來的銳軍。
“肅王殿下。”
三衛軍總統領李鉦來到了這邊。
“李將軍。”趙弘潤朝著李鉦點頭示意,隨即回頭瞧了一眼中宮殿廊的魏天子與眾多貴族們。
不可否認,魏天子那親自上陣的做法的確很鼓舞士氣,但實際效用,趙弘潤卻並不看好——一幫平日裡養尊處優的人,縱使會些所謂的劍術,難道就能與士卒相提並論?
更要命的人,這些人哪怕是死了一個,都不值得。
“李將軍,對本王透個底吧,父皇有什麼後招麼?”趙弘潤低聲問道,他不相信他父皇毫無準備。
聽聞此言,李鉦苦笑了一下,因為此刻參與叛亂的南燕軍,本來就是魏天子的後招之一。
“為今之計……”李鉦附耳對趙弘潤說了幾句,聽得趙弘潤時而皺眉、時而舒眉。
片刻後,叛軍果然殺到,但因為趙弘潤已在中宮重組陣勢,叛軍暫時無力攻破此地。
然而就在這時,忽見有幾名前往打探戰況的青鴉眾回到中宮,大聲喊道:“北二軍!北二軍攻入行宮!”
“什麼?!”
趙弘潤麵色頓變,心中湧現一個不好的預感。
而此時,魏天子亦滿臉陰沉,猛然回頭,沉聲問道:“南梁王何在?”
附近諸人麵麵相覷,左右皆瞧不見南梁王趙元佐。
見此,魏天子的麵色變得更加難看。
然而就在這時,卻見南梁王趙元佐慢悠悠地踱出了中宮大殿,似笑非笑地問道:“臣聽到陛下召喚,不知有何吩咐?”
『……』
魏天子愣住了。
北二軍攻入中陽行宮,然而南梁王趙元佐卻仍然獨自出現在他麵前,這就說明了一件事——南梁王趙元佐的立場。
“很意外麼?”仿佛是看出了魏天子心中的震驚,南梁王趙元佐淡淡說道:“站錯隊伍的經曆,一次就足以。人生能有幾個十七年呢?對吧?……我會平定此次叛亂的,我的陛下。”
聽聞此言,魏天子的表情變得極其精彩:最信任的老六這次背叛了他,而他向來懷疑與忌憚的老三,卻放棄了報複當年之事的天賜良機,選擇站在了他這邊。
『蕭鸞背叛了元俼,而你,則背叛了蕭鸞……麼?』
魏天子深深看了一眼南梁王趙元佐。
他從來都看不懂這位三王兄,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
這個男人,比蕭鸞還要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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