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杜宥放下手中的毛筆,深深看了一眼溫崎,眼皮微跳:“溫大人以為呢?”
“下官就是隨口問問。”溫崎爽朗地笑了笑,很識相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見此,諸內朝大臣在心中暗笑。
其實他們都清楚,這位杜大人那是恨不得用一根繩子將那位太子殿下綁到垂拱殿來,隻不過至今為止,還未找到什麼機會罷了。
說實話,他們並不看好杜宥,雖然說杜宥確實是一位足智多謀的朝臣,可問題是,那位太子殿下更狡猾、更睿智,想讓那位太子殿下乖乖就範,嗬嗬,難!
而與此同時,張啟功已步出了皇宮,騎馬來到了太子府,找到了仍住在這座府邸內的宗衛高括。
對於張啟功的到來,以及對於他希望接管黑鴉眾的要求,高括皆不感到意外,畢竟這件事,趙弘潤早就跟他打過招呼。
因此,高括很爽快地對張啟功說道:“我會儘快安排你跟「陽佴」見麵,到時候,他會輔助你的。”
“陽佴?”張啟功聞言皺眉問道:“黑鴉眾的首領,不是那位……喪鴉麼?”
高括想了想,覺得有必要與張啟功這位日後接管黑鴉眾的官員交代幾句,遂解釋道:“黑鴉眾有三名首領,「黑蛛」負責訓練新人、建設隱賊村落,鑒於前兩年楚軍攻陷陽夏時,曾將黑鴉眾的隱賊村落摧毀殆儘,因此這會兒,黑蛛正忙著重建村落,不大有工夫搭理你……張大人你要知道,黑鴉眾這幫人,效忠的是太子殿下,所以你我有時候,也不得不遷就他們一些。……而「陽佴」,此人則負責完成太子殿下絕大多數的指令,事實上黑鴉眾也不單單隻負責殺人,張大人日後也可以讓他們刺探情報,隻不過嘛,這幫人太過於隨性,在監視任務中搞不好就會把那些礙事的家夥給宰了,所以……唔,至於喪鴉,他隻負責殺人。另外,最近他有點‘私活’,所以張大人應該找不著他。”
說到這裡,他從書桌上抽出一疊紙,遞給張啟功:“這是青鴉眾對黑鴉眾的評估。……張大人你要知道,這兩支隱賊相互瞧不順眼,所以這份評估難免有所誇大,不過總得來說是可信的,張大人不妨看看這份評估,這有利於張大人接管黑鴉眾。”
張啟功接過那份評估,微微感覺有點奇怪。
“還有什麼事嗎?”高括笑著問道,似乎心情很好。
看了看手中的評估,又看了看高括,張啟功猶豫著說道:“有關於蕭逆,下官需要青鴉眾至今為止收集的情報。”
“沒問題。”高括笑著說道:“今晚子時之前,便會有人送到張大人府上的書房。”
看著高括那爽朗的笑容,張啟功總感覺,對方好似是將一個燙手山芋丟給了他。
懷著忐忑的心情,張啟功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這座宅邸,是他投奔太子趙潤後,後者為他安排的住所,占地並不大,不過對於孑然一身的張啟功而言,已經足夠寬敞。
回到書房後,張啟功從懷中取出那份青鴉眾對黑鴉眾的評估,仔細翻閱著。
不得不說,青鴉眾與黑鴉眾的關係確實不好,以至於張啟功在這份評估中,幾乎找不出黑鴉眾被青鴉眾認可的優點,反而是以批判居多。
而黑鴉眾的三名首領,即黑蛛、陽佴、喪鴉三人,亦遭到青鴉眾的詬病,比如黑蛛在訓練新人時過於殘忍,陽佴的能力威望不足以懾服手底下的人,而喪鴉嘛,最為離譜,這家夥時常失蹤,後來青鴉眾經過幾番打探這才得知,這家夥居然喬裝改扮接私活……
而這三名首領手底下的黑鴉眾乾將們,也一個個都是桀驁不馴、無法無天的主,雖然不至於對尋常百姓大打出手,但平時宰幾個看不順眼的家夥,也是家常便飯,以至於有好些黑鴉眾的乾將,其實一直都在朝廷的通緝名單當中。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張啟功頗感頭疼。
對比青鴉眾的乾將們,也就是從「鴉一」到「鴉十」的頭目們,幾乎個個都在魏、韓、楚等地負責當地的情報收集工作,深受太子趙潤器重,相比之下,黑鴉眾仿佛除了會殺人以外,其他的全是一堆亂攤子。
最離譜的是其中好些人居然還在朝廷的通緝名單上,這讓他張啟功如何開展工作?
事到如今,他總算是明白了,難怪高括那麼爽快地就將黑鴉眾丟給他,很顯然,高括曾經恐怕也深深為黑鴉眾這幫人感到頭疼。
待等到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張啟功走到主屋,吩咐宅中唯一的一位庖廚弄了點飯菜。
用完飯回到書房,閒著無事的他索性看了會書卷,等著青鴉眾將有關於蕭逆的情報送來。
等了許久,漸漸地他有些困了,遂閉著眼睛打了一會盹。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且小聲說了句:“東西已送至,卑職告辭。”
張啟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隨即猛然就看到他麵前書桌上,已擺著一隻大木箱,木箱內放滿了疊得滿滿的紙。
這顯然,這應該就是青鴉眾送來的,有關於蕭逆的情報。
再瞧左右,四下無人。
『這就是青鴉眾麼?果然厲害……』
在嘖嘖稱讚聲中,張啟功從木箱中抽出一疊紙,仔細觀閱著。
在這箱情報內,記載了迄今為止任何一名蕭逆成員的底細,比如「贓罰庫郎官餘諺」、「大理寺獄丞金緒」、「南燕軍副將艾訶」等等等等。
不得不說,蕭逆成員遍布之廣,就連張啟功都感覺頭皮發麻。
此前他萬萬都沒有想到,原來蕭氏餘孽一直潛伏在魏國,且其中有好些人,居然已經混到了諸如「副將」、「郎官」級彆。
隻可惜,這些在名單上的蕭氏餘孽,皆已亡故,張啟功沒辦法從他們口中找到什麼線索,他之所以向高括討要這些情報,隻是想估測一下是否還有什麼漏網之魚藏在國內。
不知多了多久,他在這些情報資料中,忽然看到了「曲梁侯司馬頌」的名字。
當時張啟功驚地險些把嘴裡的茶水噴出來。
『曲梁侯司馬頌……此人果真是蕭逆?』
將茶盞放到一旁,張啟功的表情很是複雜,因為這個當時站在慶王趙信陣營的曲梁侯司馬頌,正是他張啟功說服雍王趙譽去籠絡的,沒想到,居然籠絡了一個蕭逆安插在魏國的叛逆。
『算了,反正他也……唔?!』
原本張啟功想揭過此事,沒想到,他忽然在「曲梁侯司馬頌」的名字旁,在那明明應該標注「死」的地方,看到了一個「生」字。
“怎麼可能?”
下意識坐正了身體,張啟功翻了一頁,這才從備注中,看到了曲梁侯司馬頌之所以存活的原因,也了解到王皇後當初派出禁衛企圖除掉曲梁侯司馬頌,但後者卻又被青鴉眾救走的複雜過程。
『……原來是礙於王皇後,太子殿下才默認了「曲梁侯之死」,可一個活著的司馬頌,作用可遠不及一個「活著的曲梁侯司馬頌」大啊……』
張啟功暗自想道。
次日天明,他帶著這封資料,前往東宮求見了太子趙潤。
可能是因為求見的時間太早,這位太子殿下顯得不太高興,但張啟功卻顧不上那麼多,正色請示道:“太子殿下,臣以為,該是時候啟用「曲梁侯司馬頌」這顆棋子了?”
趙弘潤皺了皺眉說道:“曲梁侯司馬頌已死,這是舉國皆知的事……”
“此事易爾。”張啟功說道:“可托詞曲梁侯司馬頌當時僥幸逃過一劫,隨後改頭換麵躲藏了起來……殿下放心,臣會妥善安排,絕不會涉及到王皇後那邊。”
思忖了片刻,趙弘潤點點頭說道:“試著去做吧,王皇後那邊,我會去疏通的。……另外,日後不需要事事向我稟報,我隻要蕭鸞,死活不論。”
“遵命!”
張啟功拱手而退。
沒過幾日,大梁便傳開了一樁傳聞,說曲梁侯司馬頌其實乃蕭氏餘孽,因為不忿蕭逆首領蕭鸞所為,故而遭到蕭逆的加害,但天見可憐,曲梁侯司馬頌僥幸未死。
這則傳聞迅速傳開,在國內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曲梁侯司馬頌?衛山?』
當得知此事後,高賢侯呂歆在自家府邸的書房沉思了許久。
正如那個宮先生當日所言,蕭逆在魏國國內安插的棋子,確實不止曲梁侯司馬頌那區區一枚。
高賢侯呂歆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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