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戰場的北翼,上穀軍副將許曆,亦強行按捺心中的畏懼,向對麵商水軍大將伍忌率領的商水騎兵,發動了衝鋒。
而同一時間,伍忌所率領的商水騎兵,亦對許曆麾下的騎兵發動了衝鋒。
在重騎兵問世之前,騎兵並不能算是正麵戰場上的絕對主力,他們更多的隻是負責分割、且擾亂敵軍陣型,除此之外就是偷襲敵軍的本陣,斬將奪旗。
而眼下,許曆與伍忌彼此的意圖皆十分明確:擊潰敵騎,繼而切入正麵戰場!
輕騎兵的對衝,當然沒有重騎兵衝鋒時那樣壯觀與慘烈,但也並非毫無出彩之處。
就比如商水軍的大將伍忌,這位被韓人譽為「魏之勇將」的男人,此刻跨坐在戰馬上,手中揮舞著那杆沉重的鐵槍,親自衝鋒在最前線,期間但凡是被他撞見的敵軍騎卒,皆被他用手中的鐵槍掃落馬下。
而同時,伍忌那雙眼睛還在四下尋摸,尋找這些敵騎中的指揮將,看來是準備上演一場他非常拿手的單騎討殺敵將的好戲。
忽然間,伍忌眼睛一亮,因為他終於看到了那麵「韓上穀副許」字樣的旗幟,雙腿一夾馬腹,在僅僅隻帶領著幾十名騎兵的情況下,就朝著那麵將旗殺了過去。
然而,待等伍忌殺到許曆的那麵將旗所在,他卻忽然愣住了,因為他四下打量,都未曾看到許曆這個上穀守馬奢的心腹愛將。
而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大喝:“諸軍聽令,隨我衝擊魏軍!”
隱約聽到這聲大喊,伍忌下意識回頭一瞧,這才發現,許曆竟不知何時率領一隊突破了他麾下的商水騎兵。
原來,許曆早就猜到伍忌便奔著他的首級而去,因此來了一招金蟬脫殼,用將旗迷惑了伍忌,而他自己則混在普通騎卒中,以至於伍忌與他擦肩而過時,竟未曾發覺。
『該死!被騙了!』
猛然醒悟過來的伍忌,一怒之下將奪得的許曆的將旗丟下,勒住韁繩調轉馬頭,大聲喊道:“回頭!回頭追!”
但可惜,這樣一耽擱,許曆帶著那些上穀騎兵早就跑遠了。
不得不說,這裡就體現出了商水軍士卒在騎戰方麵的經驗不足,明明雙方騎兵人數相差無幾,但在一番對衝下來,雖然雙方的傷亡情況不相上下,但許曆麾下的上穀騎兵卻本能地立刻彙聚到了一起,目的明確地將兵峰直指正麵戰場,而伍忌麾下的商水騎兵,為了殺敵的目的,陣型卻在衝鋒時變得七零八落,以至於在戰術的實施上落後於韓軍。
就好比眼下,許曆麾下的騎兵可以直接切入正麵戰場的魏軍陣列當中,而伍忌麾下的商水騎兵呢,先得召集附近的騎卒,重整陣型,這種在時間上的落後,在戰場上其實是非常致命的。
幸虧商水軍的副將翟璜知道他商水軍的騎兵剛剛組建,實戰經驗不足,因此,早就做好了己方騎兵被韓軍騎兵鑿穿的心理準裡,早早就安排了兵力戒備,這使得韓將許曆雖成功騙過了伍忌,卻也對魏軍那嚴密到滴水不漏的防禦陣型,束手無策。
而與此同時,在韓軍的本陣,蕩陰侯韓陽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隨即又看了一眼戰場,對身邊的釐侯韓武說道:“釐侯,時機差不多了,再耽擱下去,天色近黃昏,就不利於追擊潰敗的魏軍了。”
聽聞此言,正注視著正麵戰場的釐侯韓武,亦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見日頭果真如蕩陰侯韓陽所言,漸漸西下,遂徐徐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此時在正麵戰場上,其實韓軍一方是處於劣勢的,但是釐侯韓武卻從始至終都很鎮定,畢竟他手中還有一張足以決定勝敗的王牌沒有使用。
“傳令秦開、馬奢二人,叫他們繼續拖住魏軍,待司馬尚麾下重騎抵達,便退至兩翼,莫要擋住我軍的重騎。……另外,叫司馬尚即刻出擊。”
喚來幾名親兵,釐侯韓武囑咐道。
“是!”
幾名親兵抱拳領命,分彆策馬離開。
片刻後,其中一名親兵便來到了司馬尚的軍中,向這位新晉的北原豪將傳達了釐侯韓武的命令。
此時,司馬尚其實就駐軍在距離戰場大概五裡左右的一片丘陵後,等待著出擊的命令。
在收到釐侯韓武的命令後,韓將司馬尚率領麾下兩萬重騎兵緩緩向戰場靠近。
今日出戰,他並沒有出動全部的五萬重騎兵,原因很簡單,為了打魏軍一個措手不及,他必須給確保每一名重騎兵都擁有兩匹戰馬,一匹用來馱運沉重的甲胄,一匹則用來上陣殺敵。
還有一個原因是,對付此刻戰場上四萬左右的商水軍,司馬尚自認為兩萬重騎兵已綽綽有餘。
兩萬重騎兵、四萬匹戰馬,再加上兩萬名協助騎手穿戴甲胄的扈從,不可否認司馬尚麾下這股人馬的規模也是極為龐大——而這還是在「兩萬重騎」的標準上,如若是五萬重騎傾巢而動,那場麵更是浩大。
人馬眾多,就容易被魏軍察覺,因此司馬尚的行動頗為迅速,在得到釐侯韓武的命令後,很快就將兵馬帶到了距離戰場隻剩下兩三裡地的地方。
此時就不能再往前了,因為再往前,一旦被魏軍看到,就會全盤暴露他們此戰的意圖。
在下令原地停留後,司馬尚拍著手向麾下的騎兵們下達了命令:“快快快,都將甲胄穿戴起來,扈從們協助騎手。”
不能否認,重騎兵的準備工作,的確是繁瑣,這也正是重騎兵幾乎無法獨立存在於戰場上的原因——若沒有其他軍隊幫忙拖住敵軍,就重騎兵這種準備應戰的速度,敵軍早就跑沒影了。
在司馬尚的命令下,扈從們給準備上陣的戰馬披上沉重的馬甲,隨即又協助騎手們將同樣沉重的甲胄穿戴整齊,並且將他們推上馬背,在這一番準備工作後,彆說這些扈從們,就連騎手們也是累得急喘不已,大口吸氣調整著呼吸。
“準備出擊!”
待等一切準備就緒,司馬尚下令扈從們看守著備用的戰馬留在原地,他自己則率領著兩萬重騎,徐徐向戰場靠近。
似這般,又過了將近半個時辰,韓將司馬尚終於率領著全副武裝的兩萬重騎兵,抵達了戰場。
隻見他拔出了佩劍的佩劍,厲聲喝道:“目標,前方魏軍,全軍出擊!”
一聲令下,兩萬重騎開始小幅度地策馬奔跑,隨即速度越來越快,朝著戰場上的魏軍而去。
不得不說,當年魏國五千商水遊馬重騎衝鋒時,就已經是地動山搖一般,更何況是如今兩萬重騎。
事實上待等這兩萬重騎開始奔跑的時候,哪怕是處身於戰場的韓魏兩軍士卒,亦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那種仿佛地震般的撼動。
“那是……重騎兵?!”
一些不明究竟的商水軍士卒,在依稀看到戰場西南角那準備進入戰場的兩萬韓國重騎時,縱使波瀾不驚的老卒,此刻臉上亦露出了驚駭之色。
這也難怪,畢竟商水軍與商水遊馬乃是兄弟軍隊,且好幾次相互配合,因此,他們非常了解重騎兵在戰場上的可怕威力。
“韓軍竟然有重騎兵?”
“……而且這人數,居然比「遊馬」還要多!”
由於韓國的重騎兵的抵達,商水軍亦難免出現了幾許慌亂。
可能他們曾經自信地認為,這世上能擊敗他們的,隻有饑餓與死亡,可如今麵對遠方那如潮水一般的重騎兵時,心中亦不禁恐懼起來。
而其中有些腦筋活絡的魏軍士卒,此刻終於意識到,為何在開戰之前,將軍們要命令他們偷偷摸摸地掘土挖洞。
“撤!”
見己方的重騎兵抵達戰場,漁陽守秦開與上穀守馬奢果斷下令麾下的軍隊向兩側退讓,免得被重騎兵的衝鋒誤傷。
而幾乎在同時,他們也聽到了幾名魏軍將領的急呼:“撤兵!撤兵!”
『撤兵?來得及麼?』
處於於韓軍本陣,當釐侯韓武看到正麵戰場上的魏軍有掉頭撤退的跡象時,心下暗暗冷笑。
冷笑之餘,他心中亦有種難以遏製的激動與興奮。
這份激動與興奮,可能是因為他即將親眼目睹兩萬重騎兵橫掃戰場的壯觀一幕,也可能是因為他將在今日,打敗魏公子潤這位未嘗一敗的對手。
懷揣著激動的心情,釐侯韓武麵色紅潤、雙目放光地看著兩萬重騎仿佛潮水般湧向魏軍。
『近了……近了……』
就在釐侯韓武下意識攥緊韁繩,期待著重騎兵的鐵蹄將遠處那已向後逃離的魏軍踏碎時。
忽然間,他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因為他看到戰場上的己方重騎,不知為何,竟大批大批地摔倒在地,上演了一出人仰馬翻、自相踐踏的慘劇。
“這……怎麼可能!”
釐侯韓武失聲驚呼道。
而與此同時,依舊留在魏軍本陣毫無離開之意的趙弘潤,終於按耐不住,臉上露出了惡意滿滿地笑容。
“蠢材,你以為重騎是誰提出的?嘿!”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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