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的口才也十分了得,剛殺了翟讓不久,僅憑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便讓翟讓麾下的數萬將領士卒相信他殺翟讓是為了天下著想,為了不堪壓迫而起兵反隋的數十萬義軍將士著想,心悅誠服的表示願意為李密效力,接受李密的號令。李密大喜,又當場頒布命令,讓徐世勣、單雄信、裴仁基和王伯當等人瓜分翟讓留下的精銳,迅速穩定了軍心,控製了瓦崗精兵。心有不甘的木蘭為了留住有用之身,也隻能是忍氣吞聲的接受李密的任命,繼續輔佐單雄信給李密當牛做馬。
儘管來得稍微遲了一些,但該來的終究要來,大業十四年正月十六,與翟讓矛盾逐漸激化的李密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終究還是突施暗算殺害了盟友翟讓,吞並盟友部眾。消息傳到東都,已經撤回城內休整的王世充大吃一驚之餘,也忍不住頓足大罵,“奸賊!難怪要在正月初四那天突然退兵,搞了半天是這個目的!要是在上洛倉動手,我的機會就來了!”
儘管為時已經稍晚,但目前確實對隋煬帝算是比較忠心的王世充還是不肯放過這個機會,趕緊向楊侗奏請,要求楊侗給他補充軍隊,輪換他麾下的疲憊之師,讓他率領生力軍乘機發起進攻,攻打正處於動蕩期的李密軍,並承諾就算破不了李密軍,也能打上一兩個勝仗鼓舞軍心士氣,削弱李密軍的整體實力。
這是一個內訌時代,原本王世充有希望也有能力抓住這個寶貴機會,給軍心尚未徹底穩定的李密軍以沉重打擊。然而令王世充憤怒和無奈的是,元文都再次勸說楊侗不能過於放權,不肯把東都兵權交給人品抱歉的王世充,力勸楊侗派遣段達率軍發起進攻,楊侗也不願意把所有兵權都交給一個臣子,拒絕王世充采納元文都,安排了段達率軍六萬東進,去攻打正處虛弱期的李密軍。
有時候忠臣往往比奸佞更誤事,元文都反對讓王世充獨自掌兵雖然是出自一片赤忱忠心,卻讓楊侗很快就為他的用人失策付出了慘重代價,當段達率軍東進至洛口倉時,總兵力已經超過三十萬的李密出兵二十萬迎戰,還沒打光憑聲勢就已經嚇住了性格怯懦的段達和他的一乾部下將領,單雄信和徐世勣等人為了表忠又個個率軍爭先,奮勇作戰,東都隋軍大敗特敗,副帥民部尚書韋安石被單雄信親手斬殺,包括河陽尉獨孤武都在內的大批文武官員向李密軍投降,六萬大軍全軍覆沒,段達率領不到百騎逃回東都,李密軍順勢反擊,乘勝奪取上洛倉城和金鏞城,再次兵臨洛陽城下。
偷雞不著蝕把米,賠掉了六萬大軍不說,還連衛城金鏞城也賠了進去,楊侗和元文都簡直是連吐血而死的心都有了,然後楊侗也再不敢采納元文都的逆耳忠言,趕緊任命東都城裡最能打的王世充為全軍主帥,把除了禦林軍外的所有東都軍隊都交給王世充統率,讓王世充負責守城戰事。王世充雖然滿肚子的怨氣和不滿,但為了大局著想還是接過了這個爛攤子,趕緊整編軍隊組織守城,抵禦李密軍即將發起的進攻。
在這樣的情況下,楊侗和元文都等人當然是馬上又想起了遠在大興的陳喪良,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正當楊侗和元文都商量如何向陳喪良求援時,元文都的寶貝兒子元濟卻快馬加鞭的趕回了洛陽城,還給楊侗和元文都密奏了陳喪良準備謀反的驚人消息——雖然隻是巧合產生的誤會,但元濟這麼說也絕對不算冤枉陳喪良。
可想而知楊侗和元文都得知這個噩耗時的吃驚恐懼,元文都還急得當著楊侗的麵罵出了臟話,向元濟怒斥道:“小畜生!你探聽明白沒有?有沒有誤會謊報?陳留守素來忠心於朝廷,怎麼可能乾出這樣的事?”
“孩兒不敢謊報。”元濟搖頭,沉聲說道:“正月十五那天晚上,陳留守故意問起元宵節的來曆,暗示將要廢皇帝立新帝,當時有上百文武官員在場,人人都可以做證。除此之外,陳留守還未經請旨,大量任用文武官員,包括許多此前夥同李淵逆賊謀反的賊軍文武官員,廣結黨羽,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元文都趕緊追問道。
“還有,陳留守很可能還****後宮,與大興宮人通奸。”元濟吞吞吐吐,把自己初到大興時看到的情況向楊侗和元文都做了稟報,再然後,元濟又說道:“當時我看得很清楚,那名懷孕女子與楊雨公主生得十分相象,隻是礙於情理,沒敢當麵詢問。”
砰一聲,楊侗重重一巴掌拍到了麵前的書案上,臉色難看之至,暗道:“陳卿,本王可是當著母妃的麵與你義結金蘭,還尊你為兄,楊雨是我的姑姑,你如果真的和她通奸還成孕,那你豈不是變成我的姑父了?”
元文都也是心亂如麻,不敢相信兒子的話,卻又明白兒子不可能對自己說謊,一時間根本不知所措。那邊元濟又催促道:“殿下,父親,這事必須儘快奏報陛下,也必須儘快拿出應對之策,不然的話,陳留守一旦真的舉旗謀反,大隋天下就真的完了。”
楊侗連連點頭,覺得元濟言之有理,卻又不知道如何應對。那邊的元文都迅速冷靜了下來,盤算了片刻後,元文都說道:“殿下,向陛下奏報肯定已經來不及了,一是道路不通,二是距離遙遠,奏明皇帝陛下請他定奪,隻怕會誤了大事。如今之計,殿下你隻能是當計立斷,自行定奪裁處!”
“如何定奪裁處?”楊侗趕緊問道。
“收繳陳應良的兵權,將他拘禁關押,然後詳查他的謀反罪行,一旦拿到罪證,立即明正典刑,永除後患!”元文都斬釘截鐵的答道。
“元卿,陳應良遠在東都,本王如何能收繳他的兵權,將他拘禁關押?”楊侗趕緊問道。
“殿下如果願意的話,我們可以效仿李密殺翟讓。”元文都建議道:“陳應良的麾下,仍然還有一些忠於朝廷的官員將領,殿下不妨借口向陳應良告急求援,派遣使者再赴大興,能讓陳應良回兵來救東都當然最好,殿下可以暫時忍耐先借他的手解除東都危機,然後再慢慢剝奪他的兵權,見計行事。”
“倘若陳應良還是不肯出兵,或者是隻派少許援軍敷衍了事,那就證明他確實已經有了反意。”元文都繼續說道:“到了那時候,殿下你派去的使者就暗中聯絡朝廷忠臣,效仿李密邀請陳應良赴宴,在席間擒拿於他,然後出示陛下你的鈞旨接管大興軍隊,鏟除陳應良的黨羽,率領大興軍隊東回洛陽救援。”
說罷,元文都看看楊侗的神情,見他隻是若有所思並沒有反對,便又說道:“這個使者,可以由右武衛將軍皇甫無逸擔當,皇甫將軍雖然身體一向欠安,但他忠於朝廷又忠於陛下,值得托付重任。同時他還曾經是陳應良的上司,也是諸多陳應良部下的上司,就連報*諸將都與他淵源極深,他出麵擒拿了陳應良後,再出示鈞旨接管大興軍隊,要遠比其他人容易得多。”
楊侗緩緩點頭了,沉吟了片刻後,楊侗問道:“陳應良麾下諸將之中,何人能夠配合皇甫卿行事?”
“有一人,與陳應良關係密切,親如手足,又對朝廷忠心耿耿,可托重任。”元文都陰陰說道:“殿下隻要給他一道密旨,讓他配合皇甫將軍行事,他出麵邀請陳應良過府用宴,陳應良必然中計被擒!”
楊侗趕緊又問那人名字,元文都低聲回答了三個字,楊侗一聽大驚,說道:“怎麼可能?他和陳應良是什麼關係,怎麼可能替本王擒拿陳應良?”
“殿下放心,他一定會。”元文都自信的說道:“他是和陳應良交情過命,但是他對朝廷和陛下卻更加忠心,又出身名門,世受君恩,殿下你以朝廷名譽向他下令,隻要承諾對陳應良隻擒不殺,他定然不會拒絕!”
楊侗盤算,許久後才點了點頭,道:“好,就他吧,他成功了,本王封他為右武衛大將軍,接替陳應良率軍回援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