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記室,你不是懶,你是累。”旁邊的陳誌宏把阿諛諂媚的話說得十分鄭重,“自我們報國軍組建以來,你就沒有睡過一個整覺,除了我們報國軍的事,你還要操心城防的事,實在是太累了。就連裴國公剛才來探望你時,都說這次平叛大戰,整個東都洛陽,恐怕最累的人就是你,所以才不許我們叫醒你,讓你好生休息。”
“叔父來探望過我?”陳應良忙問道:“那他有沒有什麼交代?”
“有,裴國公交代,你醒來後,如果還有時間,可以到上春門城樓裡去見他。”陳誌宏恭敬答道:“裴國公又說,如果時間太晚,也可以明天再去見他。”
裴弘策對陳應良這個遠房侄子還是相當夠意思的,陳應良自然也不會擺什麼架子,趕緊匆匆吃了點東西,又擦了一把臉,然後就到鄰近的上春門城樓去拜見裴弘策了。時間雖然已經有點晚,但還好,陳應良進到了上春門城樓時,裴弘策正好還沒有入睡,陳應良不敢怠慢,趕緊上前行禮,恭敬向遠房叔父裴弘策問安。
“快起來,快起來。”裴弘策攔住陳應良下拜,微笑說道:“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坐下說話。”
陳應良恭敬謝了,老老實實的按要求坐到了裴弘策對麵,裴弘策也坐下後,先是問了陳應良的身體情況,然後才說道:“賢侄,把你叫到這裡,是有一些情況要告訴你,還有一件大事,想順便和你商量一下。”
“請叔父吩咐。”陳應良恭敬答道。
“你先有個心理準備,都不是什麼太好消息。”裴弘策微笑說道:“第一,和你預料的一樣,屈突通的右武侯大軍雖然回援到了河陽,但千裡奔波下來,他的隊伍確實十分疲憊,尤其是作戰主力步兵大隊,更是累得不行,所以屈突通與我們聯係,說是準備休整兩三天再渡河。”
這點是陳應良早就預料到的,自然不會太過驚訝,裴弘策又說道:“第二,我們的斥候探到,楊玄感逆賊已經撤回了扼守慈硐道和伊闕道的叛賊隊伍,集兵於金墉城大營,同時開始大量調集洛口倉的糧草到金墉城聽用,叔父和樊留守都認為,這應該就是楊玄感逆賊準備西進關中的信號。”
這點同樣在陳應良的預料之中,陳應良同樣沒有驚訝,隻是趕緊問道:“叔父大人,那衛尚書那邊可有消息?”
“這是我準備告訴你的第三個壞消息。”裴弘策的微笑有些苦澀了,道:“今天早上,樊留守給衛尚書的書信才剛送走,衛尚書那邊就已經先送來了一道書信,拒絕了樊留守要求他扼守崤函道的要求,說是大興軍隊的戰術計劃不用樊留守操心,他衛玄會自己決斷,總之不會拖我們東都軍隊的後腿就是了。”
“樊留守看到這道書信時,一定是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吧?”陳應良同樣苦笑了。
“樊留守與衛尚書是多年好友,當然不會因為這些氣話吹胡子。”裴弘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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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另外一件事,倒是讓樊留守氣得吹了胡子。”
“什麼事?”陳應良一楞。
“和你有關的事。”裴弘策笑著說道:“衛尚書的信使口頭帶話給樊留守,指責樊留守貪功偽報,捏造了你這小子偷襲叛軍屯糧地、又從數萬叛軍隊伍中毫發無傷殺出的荒謬謊言,欺君罔上,你從叛軍大營救出來的監門直閣龐玉龐大人,不管怎麼解釋衛尚書都不肯相信,還被衛尚書懷疑他已經投降變節,罵得狗血淋頭。”
“怎麼又來了?”陳應良哭喪著臉說道:“怎麼衛尚書也不相信我?”
“誰叫你這小子的戰報太過離譜,衛尚書不相信你當然是理所當然。”裴弘策開心的大笑說道:“彆說從沒見過你的衛尚書了,就是無比欣賞你的樊留守和皇甫將軍,還不是反複問了每一名報國軍將士,才敢相信你沒有偽報的?叔父可以打賭,你的這個戰績就是稟奏到了皇上麵前,恐怕皇上也得首先下旨把你拿下,重刑拷問你這小子有沒有欺君。”
陳應良更是苦笑了,心說那時候好象你也不肯相信我,也是反複問了許多報國軍將士,這才勉強相信我沒說謊的。
說了句玩笑話後,裴弘策重新收起了笑容,語氣鄭重的對陳應良說道:“賢侄,該說正事了,叔父今天晚上把你叫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將來的前途問題。”
“請叔父賜教。”陳應良也有些緊張了。
“這次平叛大戰,你是保住東都洛陽的首席功臣,這點毫無疑問。”裴弘策沉聲說道:“你可以放心,樊子蓋和皇甫無逸他們在人品方麵還靠得住,你的功勞,一定會被如實稟奏到皇上麵前,官職封賞是肯定沒問題,弄個爵位也不是沒有希望,但叔父認為,你的功勞還不夠。”
“還不夠?”陳應良一楞,心說我立了這麼多功勞,居然還不夠?
“對,不夠!”裴弘策點頭,低聲說道:“因為這次洛陽保衛戰,我們是慘勝,各方麵的損失都十分慘重,皇上即便論功行賞,也肯定考慮一下我們的損失,連累到你的官職封賞。而且現在的關中危機還沒有解除,楊逆叛賊還有打進關中的可能,如果真被楊逆叛賊得手,皇上一怒之下,說不定你的官職封賞就徹底吹了,所以叔父認為,你現在還不能休息和放鬆,必須還要繼續立功,一直堅持到楊逆叛賊徹底覆滅,你可能得到的官職封賞才保險,你將來的前途,也才會一片光明。”
“可是小侄怎麼繼續立功?”陳應良為難說道:“楊逆叛賊都已經放棄攻城了,小侄麾下那七百來人的報國軍,到了野外戰場上,那是給叛賊主力塞牙縫都不夠啊?”
“彆著急,我已經替你想好了。”裴弘策低聲說道:“叔父打算向樊留守提議,讓他派遣一支軍隊去協助衛尚書阻攔楊逆叛賊進兵關中,樊留守會派誰你心裡有數,叔父就不羅嗦了。總之到了衛尚書麾下,你不僅可以讓衛尚書親眼目睹你的統兵本領,化解他對你的一些誤會,還可以乘機繼續建功立業,徹底奠定你的仕途基礎。你覺得如何?”
陳應良沉默了,盤算了許久後,陳應良拱手說道:“叔父,你對小侄的一片愛護之心,小侄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回報萬一,但是小侄實話實說,小侄沒膽量去衛尚書帳下聽用。”
“為什麼?”這次換裴弘策為之一楞了。
“衛尚書的用兵風格,會坑死小侄啊。”陳應良哭喪著臉說道:“衛尚書動不動就想正麵決戰,又急著報仇找回麵子,怎麼都聽不進勸,小侄到了他的麾下,就算不被他推到最前麵和叛賊死耗,也會被他的隊伍連累到死,小侄倒不是怕死,隻是覺得這麼死太不值得。”
“這倒也是。”差點被豬隊友達奚善意坑死的裴弘策搔頭,為難的說道:“以衛尚書的脾氣,確實很可能會這麼做,你這小子給他的印象又不太好,到了他的麾下,是不太可能有什麼好果子吃,怎麼辦呢?難道就這麼算了?”
“叔父,你能不能向樊留守這麼提議,讓我率領報國軍去增援弘農太守、蔡王楊智積殿下?”陳應良靈機一動,脫口問道。
“去增援楊智積?楊智積位於衛尚書的後方,比較安全,你去增援他乾什麼?”裴弘策疑惑問道。
“當然是為了預防萬一,也是為了繼續立功。”陳應良飛快說道:“弘農位於崤函道中段,是楊逆叛賊進兵關中的必經之地,小侄去增援蔡王殿下,衛尚書的隊伍在阻擊戰中一旦不利,也必須要先撤回弘農,屆時衛尚書連戰不利,應該也沒什麼底氣和楊逆叛賊野外作戰了,小侄再和他合兵一處,既可以確保弘農安全,又可以隨時退往潼關,聯手扼守潼關天險,豈不是一舉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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