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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沿江的碼頭上,靠近江堤附近,到處都是暗黑色的樁頭,露出水麵的部分已經有些腐朽了,這些都是幾十年前打下的木樁,當時的港口是何等的輝煌和活力。
時過進遷,去隻留下了頹敗和腐朽的氣息。
馬尾,還能複興嗎?
巴玉藻有心心煩意亂的慢悠悠的踱步在碼頭上,沿著江邊一直走,突然似乎想起什麼似的,暗罵一句:“該死,差點忘了!”
知識分子矯情,這是很普遍的情況。這有不是後世大學擴招的年代,大學生宛如成為義務教育的一部分,可讓人不解的是,大學學費卻不像是義務教育那麼廉價,而且一直在漲……當然,民國大學更是貴的離譜。像聖約翰、東吳大學之類的教會大學,能夠直接在讀完二年級之後,留學歐美名校的大學,學費足矣能讓一個小康之家破產。
但人家那是貴的有道理,貴的理所當然,一年四五百銀元的學費,卻能在畢業之後,輕鬆找到每個月150元工資的職位。
巴玉藻從小接受的就是這樣的精英教育,這類學校畢業的學生,很少對政治感興趣。
並不是他們心中沒有愛國心,而是對於他們來說壓迫這個東西,已經不存在了。能進這樣學校讀書的學生,要麼是名流官宦,要麼是富豪,本來就是社會的上流階層。
知識和自我實現的價值,才會被看重。這也是為什麼留美生很少參加革命的原因,並不是他們缺少那種洞察民族苦難的關注,而是在他們看來,做好自己,用技術帶動國家的富強更加的現實一些。這就是留美生在近代被譽為民族科技的基石的原因。
這樣的人。性格中有點患得患失的情緒再正常不過了,巴玉藻也是如此,他會在馬尾的碼頭邊上徘徊踱步。思緒紛亂卻難以找到解決的良方。想起還要去督軍府,巴玉藻這才中紛亂的思緒之中晃過神來。登上了過江的渡船,網市中心而去。
隨便搭上了一輛送貨的馬車,慢悠悠的往督軍府而去。心裡卻在組織著到時候見到王學謙該說些什麼的語句。至少不能讓對方感覺他貪得無厭,還能完成魏瀚老爺子的囑托,這並不容易。
刷臉不成!
巴玉藻還以為自己來過一次,並且在門口大鬨一場,衛兵肯定會認識。
“不行,你不能進去。”
“我昨天來過。我記得好像就是你站崗的!”
“這樣也不行。”
“好吧,你說該怎麼辦?”
“登記,然後等待秘書處的通知。”
巴玉藻心煩意亂的盯著一本厚厚的來往人員登記信息,看著前麵一溜的會長,鄉紳的名字。在民國,也不是民國,就是華夏吧,很多人喜歡將自己的名字和職務聯係起來,和自己曾經最高的官職聯係起來等等。這種給臉上貼金的作法,讓巴玉藻很為難。
他的身份是馬尾船務局的工程師。看著名單上前參政、議員,國會議員,什麼廳長之類的。
他要是填寫一個‘船務局工程師’。恐怕想要見到王學謙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兵出奇招,聯係還是得吼。或許是知識分子比較警覺吧,總覺得後背有點涼颼颼的冒虛汗,回頭一看,衛兵正惡狠狠的盯著他的後腦勺,拿槍的手臂微微抬起,眼神充滿了威脅,似乎在說:“你要是敢喊。我就敢打。”
不畏強權,是一回事;好漢不吃眼前虧。是另外一回事。
審時度勢之後,巴玉藻果斷的露出平和的笑容:“我正準備叫你。沒想到你就站在我的身邊。”
“如果有一個人在一天前,讓一個士兵被罰掉了一個月的津貼,隨便任何一個士兵都會把你當成危險分子。哪怕你比一隻雞仔強不了多少。”衛兵憤恨道。
君子動手不動口,明知道動手是個挨打的局麵,還要強出頭,那就不是勇氣的問題了,而是智商的缺陷。巴玉藻沒想到一天前的那次門口鬨事,竟然讓一個低級士兵被處罰,好像還和軍餉有關,頓時有點虧欠的意思,摸著兜裡,似乎還有點錢,拿出一張五美元的紙幣出來,他害怕對方不知道這張票子的購買力,低聲解釋道:“這是一張票麵為五美元的紙幣,大概……可以換十幾塊大洋……”
“你準備給我?”衛兵不解。
“算是吧,畢竟讓你受到處罰,我也是有責任的。但希望你不要往心裡去,幫我通報一下秘書長陳布雷好不好,這張紙幣就算是你的了!”巴玉藻很少做這種當麵‘行賄’的事,當然用5美元來行賄確實太說不過去。算是一種規矩,反正大人物家的門房要通報,也是要門敬的。
這是門房,衛兵的灰收入,屬於普遍存在的規矩。
就是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巴玉藻有點感覺臉上燒的慌,連眼神都飄忽不定的不敢看對方。
“你這是行賄?”
“行賄?”巴玉藻反駁道:“沒這個意思,就是給小兄弟的辛苦錢,你就勞駕給陳秘書長通報一聲,他應該知道我的名字。”
巴玉藻想著王學謙作為督軍忙碌是情有可原的,而陳布雷作為王學謙的接待人員,或者安排工作的負責人員,肯定會相對的輕鬆一些。畢竟,他做得不是會麵工作,而是篩選的一個工作。
“這就是行賄!”
衛兵非常氣憤,因為受賄對於浙軍來說是一個很大的罪狀。當然浙江的征兵製度和其他省份不同。源於對軍隊補充的培養,采用了義務兵製度和職業軍人製度結合的辦法。士官和軍官大部分是職業兵,而士兵多半是義務兵。
義務兵是有年限限製的,三年左右。沒有軍餉,但管吃管吃,需要訓練。當然義務兵也並非完全是義務。也是有好處的,可以免去家裡的賦稅。
少征二三十萬人的農業稅,對於浙江的財政來說。幾乎沒有任何影響。但對於普通的農戶來說,是擺脫貧困的最好契機。所以。浙軍之中征兵工作一直非常順利。
但犯錯的士兵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逃兵,違反紀律,禍害一方,都是要嚴懲的,而給予的優待也將全部收回。對於一個月隻有兩三塊錢津貼的士兵來說,十幾塊大洋似乎不少,但對於一家普通農民三年的賦稅來說。這點錢遠遠不夠。
這就是衛兵氣憤的原因,當然還有那讓人無所遁形的製度。舉報者不但可以獲得全部獎勵,還能獲得軍隊的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