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號角的鳴奏聲，終於徹底撕開了這黎明最後一刻的寧靜。
猛烈的踏步聲開始響起，儘管這響聲未能如同鋼鐵羽翼和雷霆之獅那般整齊連貫，可是在聲勢上卻是一點也不遜色於肖恩麾下這兩支戰鬥力極強的軍隊。大批大批穿戴著黑色鎧甲，手持長柄戰斧的戰士開始出現在地平線上，黑壓壓的一片就像是冥河的死亡浪潮一般。
隨著魁梧的漢子提起旁邊早就插在地上的戰斧，揮手向前一指，這個黑色的浪潮終於如同海嘯般向著達比昂第四軍團所駐紮著的軍營湧了過去。
……
天空，剛剛翻起魚肚白。
天色，還尚未徹底明亮。
但是站在虛空城的城牆上，卻是可以看到猶如晚霞般的景色。
那是一片連綿不絕的燒天火勢。
熊熊的烈焰在徹底燃燒著，將整個天空都染成猶如晚霞般的紅暈光景。
塞恩一臉木然的望著這片火光，從他微微跳動的眼角，可以判斷出他此刻的心情顯然並不怎麼平靜。直到昨晚他說出此次隨同而來的一萬五千人是達比昂第四軍團的士兵時，他才知道這一次威廉所雇傭的這六個雇傭兵團裡，有四個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但是他清楚的記得那時候營寨上懸掛著的旗幟可不是他所熟悉的旗幟。
他一直以為，自己算是成功進入肖恩的核心體係裡。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這一切並未如同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或許如果威廉沒有雇傭那四支頗有名氣的雇傭兵團，也或許這裡麵沒有紅蠍子這支雇傭兵團的話，那麼他所帶來的一萬五千名達比昂第四軍團的士兵，也確實能夠給肖恩一個驚喜。
但是很可惜，這個世上沒有或許。
或者說，就算他能夠給肖恩一個驚喜，他也殺不了肖恩。
因為，他已經知道此刻站在肖恩身邊那名他之前從未見過、如今才終於知道名字的中年男子的身份。
班諾克，壁壘聖騎。
看他一身重甲裝備，就知道要在他的庇護下擊殺肖恩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了。尤其是這個男子還是獵魔者出身，這就表明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他的注意力都可以高度集中，而且也絕不會有所分神和鬆懈。
此時此刻，當那衝天的火光燃燒而起時，塞恩就知道，達比昂第四軍團的一萬五千人算是徹底栽在肖恩和威廉的手中了。原本在計劃裡，這一萬五千人自然是要全部殺光的，可是自從知道是達比昂第四軍團後，威廉居然起了招降的心思——當然這換做任何情況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是在紅蠍子和肖恩兩人的聯手下，這件事卻是一點也不難。
答案還是下毒。
之前吃的食物，再加上之後假扮醫生給他們開的藥，無論是食物還是藥裡麵都是混有毒藥的成分。而當這兩種毒藥混在一起時，就形成一種具有周期姓質的劇毒，如果他們這些人還想活下去的話，就必須聽從肖恩的指揮，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夠獲得解藥。當然塞恩相信，以肖恩的個姓，他不可能給這些人一次姓解毒，為了長久的利用肯定是采用周期姓解毒的方式。
毫無疑問，這些知道真相的士兵最終肯定都會選擇投入肖恩的麾下。
而這，可是整整一萬名精銳士兵啊！
一想到自己居然給肖恩帶來了一萬名精銳士兵的兵源，塞恩就有一種抽自己的衝動。
“你做得不錯。”肖恩伸手拍了拍塞恩的肩，將還在沉思中的塞恩喚回現實中。
“大人，我並不覺得這一萬人都願意投降。”塞恩很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已經是第二次了。而第一次，自然指的是他帶人去追殺自己的親人，將寶庫裡的東西搬來給肖恩——如果他早知道裡麵有一套天使之鎧的話，他肯定不會為了接近肖恩而殺了自己的親人。
可是，世上的事沒有如果。
一步錯，滿盤皆輸。
這就是對弈。
“無所謂。”肖恩聳了聳肩，“哪怕隻有五千人，也可以組成一支戰鬥力強橫的軍隊。……克洛夫的塞西莉亞近衛團之前不是損失慘重嘛，這一次這批人正好可以給克洛夫。以這些人的軍事素養和戰鬥力以及克洛夫的能力，不用一個月他們就可以正式出現在戰場上，這對於我們而言絕對是一場及時雨。”
塞恩一臉便秘的表情。
“確實。”威廉點了點頭，“單純以兵力上而言，有夜魅、紅蠍子、野狼、猛熊和那兩支純粹就是湊人數的，我們已經不遜色於目前達比昂王國任何一位實力伯爵，甚至在軍隊質量上而言我們也擁有和達比昂王國那些實力侯爵比肩的水準。至於萊恩公國境內，除了亞絲娜大人和那位聖壁統帥以及情報上顯示的那幾個人外，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和我沒相提並論了。……等克洛夫一切準備就緒的話，我們就可以正式和達比昂南方貴族那些家夥交鋒了。”
“嗬，彆忘了我們還有兩張底牌呢。”
聽到肖恩說到“底牌”這兩個字時，塞恩的內心猛然一跳，因為他竟然不知道這兩張底牌是什麼！
“大人，急報！”
一聲突如其來的喝聲讓肖恩的眉頭猛然一挑，而回過頭的他卻是看到一封紅色的卷信正在一名軍官的手中呈上來。
紅色，這代表軍事急報。
威廉飛快的將其搶過，然後打開，臉色瞬間就變得陰沉起來：“看起來，我們沒辦法等克洛夫準備就緒了。”
“怎麼回事？”
威廉將手中的這張明顯是通過魔法通訊傳遞過來的紙條遞給肖恩。
紙條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很薄很輕，可是當肖恩拿在手中時卻是可以感受到上麵沉甸甸的份量。
話隻有兩句，可是潦草的字跡依稀能夠辨彆得出，這張紙條上的內容寫得特彆倉促。
——耶羅被占，兩處堡壘被攻破，三千守衛戰死四百，潰逃五百，其餘已投降。敵軍主力為三萬五千達比昂第四軍團，總兵力五萬，已圍繞耶羅展開防禦布局，耶德比領已徹底淪陷。
“看起來，你是被徹底利用了呢。”肖恩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將紙條遞給了塞恩。
看到紙條上寫著的內容，塞恩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起來：“海拉.努古斯！”
“應該是利用之前向米奇林城秘密運兵的幌子，同時將剩下的達比昂第四軍團的士兵都運往耶德比領。”威廉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心中便也有了答案，“之所以沒有被發現，應該是采取了和我們之前在索安領的戰術差不多，讓這些士兵喬裝和分散了，之後才集中起來發起突襲，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除此之外，對於塞恩的行動應該也是了如指掌。”肖恩開口補充道，“否則的話不會在塞恩剛抵達虛空城，那邊就發起進攻，這是一個雙重陷阱。……對方肯定有在塞恩身邊安插一個努古斯家族的人。”
亞德.努古斯！
塞恩的瞳孔猛然一縮，此時此刻他如果還不明白為什麼這種並不算什麼大事的任務居然會派一個努古斯家族的優秀子弟過來，那麼他就真的是傻瓜了。而一直以來，塞恩也很清楚亞德就是來監視自己的，但是他還是沒有想到，亞德居然還有這麼另一層作用！
“我知道是誰了。”塞恩呼出一口氣，此時此刻他也知道自己無論是在肖恩這邊還是海拉那邊都沒有得到徹底的信任，這種他自以為掌握了一切，可是卻被雙方都當成棋子的感覺實在是讓他的自尊受到很大的打擊。但是也正因為他是個聰明人，所以他很清楚接下來要怎麼做才不至於連在肖恩這邊當棋子的價值都沒有。
“亞德.努古斯。海拉.努古斯的表弟，雖說是旁支家族的人，但是實際上也是一個比較有才華的人，我之前一直以為他隻是負責監視我行動的人，所以這一次入城我沒敢帶上他，沒想到……”塞恩低著頭，“對不起！”
“現在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最重要的是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肖恩的內心也是有些無奈的歎息，塞恩確實一個非常聰明的人，而且各方麵的能力都極強，有這樣的人效忠絕對是任何領主都想要的事，隻是肖恩很清楚，塞恩身上那一層紅色的光暈根本就不是開玩笑的，這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如果不是他有真實之眼的話，他早就把塞恩殺了，哪敢留這樣的人在身邊。
“海拉確實非常聰明，沒有進攻目前幾乎毫無兵力可言的達伊領，而是選擇耶德比領。”威廉沉聲說道，“這塊領地目前的價值就和莫德格領一樣……對於我們而言除了是一塊富饒的領地外並沒有任何價值，但是對於達比昂王國而言，卻是一塊相當於奇拉夫領一樣的戰略要地。……這塊領地目前被達比昂重新奪回，這就等於說無論是達伊領還是汀奇因領，甚至就連潘達領都已經徹底處於對方的攻擊範圍，甚至可以說，因為耶德比領距離虛空城比較近，對方完全有能力直接向虛空城進攻。”
“你的意思是……我們目前在虛空城所有兵力全部都被牽製住了？”
“可以這麼說。”威廉點了點頭，“對方目前的兵力有五萬，但是我們虛空城這邊算上剛剛俘虜的這一萬人也不過才六萬人而已，兵力上根本不占任何優勢。所以如果我們還想分兵去保護達伊領的話，對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向虛空城進攻。……如此一來，我們隻能舍棄達伊領了。”
“這樣的話，佛羅倫薩他們不是危險了嗎？”
“不止佛羅倫薩。”威廉搖了搖頭，“彆忘了索安領就在達伊領的隔壁。”
“這……”
“我們雖然吃掉了達比昂第四軍團的一萬五千名士兵，算是贏下這場戰鬥，但是從大局上我們卻是輸掉了這一場戰爭。沒想到海拉.努古斯還有這一招，居然趁著她的大勢還未徹底被我抵消之前，搶占了先機，再一次占據了上風。”威廉無奈的歎了口氣，“此時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回合是我輸了呢。”
第七和第十的差距，真的有這麼大嗎？
聽到威廉的話，肖恩的內心不禁有些駭然。
“不過，隻是輸了一場戰爭而已，這場戰役我們還沒徹底失敗呢。”威廉深呼吸了一口氣後，臉上居然浮現出一抹酒醉般的酡紅，眼裡更是變得異常明亮起來，“你現在立即想辦法聯係佛羅倫薩，讓他從汀奇因領撤退，暫時放棄領地。……索安領那邊，我會親自聯係弗雷德的。……至於塞恩，你立即返回達伊領，做好接應佛羅倫薩的準備，你那支藏起來的部隊恐怕是沒辦法當奇兵來用了。”
之前因為答應海拉的瞞天過海戰術，塞恩當然要將自己部隊那五千名士兵的名額先空出來。但是就這麼解散自然是讓他感到可惜的，所以在威廉的計劃下，這五千人是準備當成奇兵來用的，不過眼下戰局變化太快，顯然是沒辦法再隱藏起來了，因此也就立即派上用場。
一係列的命令，很快就被威廉有條不紊的下達，不見絲毫的混亂與驚慌。
甚至，在威廉和肖恩的鎮定自若指揮下，原本漸漸彌漫開來的恐慌情緒也被徹底安撫下來。
已經擁有近十萬兵力的肖恩，此時徹底運作起來後，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絲戰爭巨獸露出猙獰模樣的輪廓。
而在虛空城最高塔樓的烽火台上，狼煙已經徐徐升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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