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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若有星月當空,它並不那麼黑暗。
但即使明亮,卻也永遠都冰冷到讓人感覺蒼白。
那萬物孤寂的蒼白,並不止停留於眼前,更仿佛要滲透人內心深處!
四麵臨水,猶如靜坐山林的雲易想必在這一下午的時間裡,對此感悟是極深的。
不過,蒼白能使人孤獨,同樣能使人平靜!
房間裡,星星閃閃的煙火猶在,卻不再如先前那般急促明滅不定。
大部分時候,它都隻是靜靜燃燒自己,散發一抹光明。
雲易又一次按滅了煙頭,沒有再續。
借著星光的照射,他端起桌麵上那早已涼透的冰茶一飲而儘。
身體有極小幅度的一抹輕顫。
冷!
或許渾身洶湧的熱血終於涼了,隻身著單衣的他,終於還是感覺到了那本早就該體會到的冰寒。
雲易伸手搭上衣領,卻又放下,他記得那幾顆扣子早就不在了。
其實就算還在,也管不了什麼事。
沒有在意這些,他抬起雙手,搓了搓臉。
沒有再蹉跎,他起身離開!
打開門。
“嗚,嗚……”呼嘯的寒風在狂嘯!
站在門口的雲易沒有任何防禦的直麵這透骨冰涼,他的腳步微頓。
但隻是刹那,他還是邁出了腳步,迎向冰寒,關上了那扇可以給與刹那溫暖的門。
這座休閒會館,冬日裡應該真的沒什麼人。
走廊裡甚至都隻有一扇昏黃的燈亮著。
雲易迎著寒風,朝燈光所在的方位走去,那是老板所在房間的方位。
一步步間,雲易望著那盞燈,原本紛亂的大腦竟然重新開始工作。
不知為何,他想到了這裡的主人。
他並不知道具體名姓,之前也未曾刻意交往,隻是君子之交,便也跟著彆人稱呼朱老板。
朱老板年紀實際上並不大,應該也就四十出頭,在未建這座休閒會館前,也曾有過一番事業。
不算大富大貴吧,但足以保證自己這一輩子優越的生活。
雲易曾和他有過幾句閒聊,讚歎朱老板眼光上流,尋這麼一幽靜聖地,於鬨市中得以安逸。
朱老板卻笑言:“雲先生,說起來有趣,我建這釣園的確是真心圖安逸的,本想著能供三五悠閒之人喝喝茶,釣釣魚也挺不錯。但卻不想,來往了這麼多賓客,有資格悠閒度日的那真不少,可真正悠閒的人最後卻隻有我一個……”
雲易不禁搖頭。
是啊,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來往這裡的權貴者有之,富貴者有之,若能放下,誰不能得悠閒?
為何要心力交瘁的奔波於紅塵中不得解脫?
世俗中,不管你多麼厲害,終究會有無法解決的問題。
黑暗的夜,雲易的眼眸緩緩平靜若水,他站定了腳步。
他若放下,又是否能避開一世紛擾,隻享受脈脈溫情,得大自在!
風聲在呼嘯。
或許老天垂簾,讓雲易得以片刻安寧,去憧憬那看似唾手可得的幸福!
然而,就在這時,好巧不巧的卻有一道細微的聲音,不知從何處來,伴隨著狂風傳遞到雲易耳裡。
“鄭台長……《想唱就唱》……輝煌……您看待……”
聲音很細微,若有若無,若不是雲易本身聽力強悍,又經過特殊訓練,恐怕他是無法聽到的。
但他終究是聽到了,也讓他又再次回到了現實中,剛剛平靜些的情緒,再次冷冽!
放下?
他注定了放不下,他已經做過了很多事,他也已經有了很多敵人,不管他躲到哪兒,都不得安寧。
沒有解脫,再難,也容不得他退縮……
一瞬間,他加快腳步,用最敏銳的姿態,分析出聲音的來源。
那扇燈下的房間。
“咚咚!”他敲響了門。
“來啦!”門內一道熟悉的聲音,隨即門被打開,朱老板看著身著單衣的雲易,連忙說道:“雲先生啊,外麵冷,快請進!”
“謝謝!”雲易沒有拒絕,走進房間,眼神直視屋內那張電視屏幕!
裡麵的場景,他並不陌生。
他腦海裡,陡然今日電話中,雲家兩位長輩口中那一句句話翻騰不休!
“沒有雲家,沒有你的雲家夫人身份,你什麼也不會有。”
“不求你為雲家做多大的好事,你也不能總給雲家添麻煩吧,若是雲家人各個如此,咱們雲家還如何立足?”
“你就是稍微感恩一點點,也該聽話吧!你憑什麼拒絕?你有一丁點拒絕的資格嗎?”
“昨晚你的比賽,引發的問題比你想象的要嚴重的多,這是一個大事。其次,不止是雲家,你現在的問題,直接關係到雲易……”
雲易臉上青氣一閃,他拳頭開始握緊,一雙黑眸再次猶若無邊深淵!
沒有雲家又如何?
問題能有多嚴重?
盯著電視機裡鄭台長那張紅光滿麵的臉,:“我就看看,你們口中的問題嚴重……這一群跳梁小醜敢在穆琳身上動心思,到底能將沒有雲家的我嚇成什麼樣……也好,老子早就想要放開手腳了……那就看看穆琳的資格到底是哪來的!”
此時此刻,早已飽經情義壓榨的他,在這羨慕的幽靜中卻不得解脫之後,終於第一次拋開了心底那作為男人最深沉的負擔——雲家!
電視裡,木杉站起身來,雲易的聲音同時響起:“朱老板,能否麻煩借電話一用。”
……
“都幾點了,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電話也打不通,彆是出了什麼事!”孟語琴聽著門外的狂風呼嘯聲,麵色有些擔憂的對坐在沙發上的雲林道。
“瞎琢磨什麼?能出什麼事?工作上麵哪能沒點要緊事?難道他還能把自己弄丟了不成?總要回來的。”雲林麵色一整,不滿的看向孟語琴。
孟語琴看向他,嘴唇動了動:“工作有事耽誤,他難道不會打個電話回來說一聲嗎?你看看外麵風這麼大……”
說到底是自己兒子,他還真回頭看了一眼門外,然而大門卻是關著的,不過可以聽到的確風聲呼嘯。
微微頓了頓,隨即又笑了起來:“你呀,他剛從部隊回來的時候什麼時候準時回來過?也沒見你這樣。現在這稍晚一點兒,你還不放心了。”
說著,他又看向電視機上那正在直播的慶功會,心裡還真是感慨。
那時候哪想過能有今天?
孟語琴也是微微一愣,隨即嘴角也含笑:“雲易其實從小就懂事,那時候是剛回來不適應,咱們也總逼他……”
懂事?
雲林嘴角撇了撇,不再出聲。
哪個懂事的孩子,成天烏煙瘴氣,醉酒度日的……
“待會他回來了,要跟他說,明天得讓琳琳回來,後天蘭若就回來了!”放開了擔憂,孟語琴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嗯!”雲林眼裡也鄭重了些,點頭道。
不過突然他又微微一愣,又看了一眼電視裡的慶功會,突然有些納悶道:“嗯?怎麼琳琳沒有出現在慶功會上?”
“不知道,好像今天她沒去,也不知道她怎樣了,今天上午我給她打電話,沒打通!”說起這個,她又想起昨晚上穆琳唱的歌。
雲林知道夫人心裡又不痛快了,趕緊閉嘴。
電視裡,同樣正好放到木杉起身的時候。
……
京城。
小飛就坐在沙發一角,手裡拿著一本書,正是他最近迷的武俠,不過今天他的心神明顯沒有放在書上。
隻見他不時抬頭打量一下坐在身邊不遠處看的穆琳,然後又低頭看書,再重複!
很顯然,即便是他從來心無掛礙,也明白現在的穆琳需要注意。
不過自從睡了一覺醒來之後,他發現穆琳姐好像真的什麼事也沒有了,這讓他放心不少。
的確,穆琳就安靜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她很平靜,睡過一覺後,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此時的她似乎全部精力都已經投入了電視裡的那場慶功會。
當看見秦雅靜三人沒有現身的時候,她的眉頭還輕輕皺了下,似乎感覺到了一些異常。
她其實也發現了法務部江總跟著木杉上了台,但卻並沒有異常感覺。
說到底,在娛樂圈多年的她,雖然對如何做明星已經很透徹了,但在公司運營上麵,她還是不夠敏銳的。
不說她,今天其實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江總的身影,也真有人眼熟,但卻沒有人會想到他來乾什麼的。
即使是湘南台的人,都從沒有多想過。
畢竟這場慶功會,是湘南台和輝煌共同的盛事,是他們最榮耀的時刻,是他們在娛樂圈揚威的慶典……
現場。
木杉麵對記者的違規提問,沒有不高興。
反而站起身來應答。
這讓胡立放棄了阻止的意思,現場記者雖然不滿,但也不好再說什麼。
都全神貫注的關注木杉的回答。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依然和鄭台長一樣的語氣,一樣的回答。
或許兩人的姿態太過相近,現場響起了笑聲。
就連鄭台長臉上都不禁動了動,不過,他的心思到底還放在秦雅靜三人的事情上,也不知道那邊擺平沒有。
“我認為《想唱就唱》的成功是要從多方麵來看的。”木杉站在舞台中央,麵對所有鏡頭,麵上笑容依舊。
這一句和鄭台長不一樣,頓時讓現場的媒體打起了精神。
看來有乾貨要爆。
就連在場的其他電視台領導都細心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