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恩生怕他一口老血吐出來,然後整個人就掛在這兒。
“呃,我還好。”
葉清玄擠出了笑容,臉上的擦傷也抽搐了一下:“不好意思,昨天被馬車撞了,差點沒趕上時候。來的時候還遲到了,幸好沒有耽誤考試。”
他努力地比劃了一個精神滿滿地動作,可動作太大扯到傷口,臉就疼地抽搐起來:“請彆擔心,我已經做好準備。”
可考官們的麵色卻很難看,他們已經準備好了自己的毒舌和眼睛,準備挑出他身上的每一個破綻,給這個不識時務的家夥來個下馬威。
最起碼,讓他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如果他依仗著校長的支持敢表示不滿的話,那麼更好,冒犯考官這一條就足以讓他被驅逐出考場。
再不濟,也要讓他心神不穩,六神無主才對。
反正可沒有人會提醒這些爛果子,在坐上石碑之前需要平心靜氣,專注心神,否則結果會大打折扣。貴族們的子弟在入場之前或多或少服用了一些藥劑,安定心神,令自己的精神平靜下來,不受外界刺激。
可現在葉青玄走進考場裡來,他們早就沾滿毒液的舌頭竟然覺得……無從下口。隻能說,有的時候滿身破綻,也是沒有破綻的一種。
沒辦法,這個家夥的身份實在是太過敏感,如果他因為受到什麼刺激,在考場背過氣兒去,又會授人以柄,給樂師派係留下發揮的餘地。
但要不要做的這麼絕啊!
那個老奸巨猾的混蛋和這個齷齪的小鬼……
貝恩不耐煩地摩擦了一下牙齒,吐出了煩躁的吐息。
“那個……可以開始考試了麼?”葉青玄舉起手,有些好奇的問:“請問怎麼考?我需要彈琴唱個歌兒麼?”
“咳咳!”
眼看葉青玄就要開始用那種跑調的聲音練嗓子了,貝恩趕忙打斷他:“在那裡坐好。”
“坐著就行?”
葉青玄在鐵椅上疑惑地扭動了一下身子,找了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這樣行麼?這樣多不好啊,沒禮貌。其實我站著就行了。”
“沒問題,就坐在那兒彆動!”
貝恩快要被這個碎嘴的家夥折騰瘋了:“隻要坐著就好!”
“哦。”
葉青玄依言坐好,背後的石碑也亮起了一個光點。
所有考官都屏息以待,盯著模糊的石碑,看著那個漸漸亮起的暗淡光點。貝恩心中一喜,隻要檢測結果一出來,那校長的鬼把戲就徹底玩不下去了!
可就在所有人的專注凝視中,那個光點竟然……竟然暗下去了?
這什麼鬼!
貝恩呆滯地揉了揉眼睛,卻看到又是一個光點從石碑上緩慢地亮起。他趕忙看過去,專注地凝視那個緩緩移動的亮光。
然後,光點又熄滅了!
“……”
貝恩覺得自己有些想要吐血,可是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又有一個光點亮起來,然後……不出所料,又熄滅了!
整整十多分鐘,石碑上的圖像都在啟動和沉默之間徘徊。
時有、時無,時強、時弱。
簡直就像是在折騰所有人的眼睛,毫無規律的光點有時候會飛快的閃爍一下,有時候又迅速地消失不見。
有時候眼看就要讀取完成了,可又迅速地變成了另一種曖昧的樣子。在場中,所有考官都覺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麵色鐵青。
可就在一片寂靜中,西德尼卻聽到石碑那裡隱隱傳來了什麼聲音。
那樣的聲音越來越大,直到最後,變成響亮地鼾聲!
在椅子上,閉目地少年近乎癱倒一般躺在椅子上,四肢放鬆,嘴巴微微張開,一線口水從嘴角滑下來。胸膛起伏時,鼾聲響亮。
這個小雜種竟然睡著了!睡著了!
在這個神聖地考場中睡著了!
西德尼的麵色漲紅,猛然起身準備發作,卻聽到旁邊有人驚呼:
“亮起來了!亮起來了!”
聲音將少年驚醒了,令他茫然地回頭看去,看到在石碑上亮起的圖形。
-
就在黯淡的光線之下,石碑終於將葉青玄的數據讀取完畢,然後顯示出了供給分析的圖形。可那圖形分明卻像是某種殘缺的圖紋,令人一頭霧水。
在石碑上,銀色的光點亮起,令石碑的背景從純黑,變成了波蕩的霧氣。
霧氣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旋轉,可那種稍縱即逝的樣子太過模糊,令人無法看清。在種種交錯的意向中,數不清的細密光點不斷的重疊,以某種結構互相嵌合,到最後形成了令人摸不頭腦的圖形。
那是一條自上而下的怪異曲線。
在霧氣之中,那一條曲線無時不刻地不在變化著。就像是無規律地波蕩,不肯安穩地停下來,有時候像是得了麻風病一樣迅速震動,有時候卻一動不動,像是懶洋洋的蟲子,隻是偶爾抽搐一下,打個滾。
漫長的寂靜,隻有眼珠子掉了一地的聲音。
“這是……什麼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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