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禮堂中。
這是一個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陽光從天窗上落下,一片寂靜中,隻有講台上的聲音傳來。
幾乎所有在校學生都彙聚在這裡,彼此之間涇渭分明。
變化學院的紅衣,啟示學院的黃衣,召喚學派的藍衣,還有從召喚學派中延伸而出的皇家學派,他們的人最少,穿著白衣,袖口上縫著金線。
隻有即將畢業的學生會被自己的師長授予自身派係獨有的製服,他們占據了前方的位置,彼此神情都微微有些緊張和複雜。
校慶日的考驗也是他們畢業的試煉之一,如果通不過這一關,恐怕之後的分配也會橫生波折。
修習了這麼多年,接下來的未來,可能就看著一搏了。
接下來究竟是去邊境的戍衛軍團曆練,還是作為吟遊樂師前往列國周遊,亦或者加入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皇家樂團,毫無疑問都需要學院的背書和認可。
據說前幾年,校長就耍無賴以此借口,拖了一群人的畢業證書,拖了足足半年。
到最後女皇過問,他才加收了一倍的補考費之後勉強放過。
但願這樣的悲劇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種動員大會,葉清玄本來都不想來的,反正沒自己什麼事兒,而且還浪費時間。
但奈何自己家裡有個年年申請畢業,年年都過不了的萬年留級生師兄,而且首席生竟然還必須參加,所以隻能彆上那一枚自從拿到之後就丟在箱子裡的‘首席生徽章’,姍姍來遲。
到了之後,他才發現,首席生竟然要坐在最前排上,感覺著講台上各路學校領導的視線,他總覺得分外不自在。
沒辦法,白頭發實在太醒目。
就在他旁邊。那些看起來神情倨傲、分外高冷的高年級首席生似乎不願意理會他的樣子,他也懶得去搭話觸黴頭。
隻是在他入座之後才發現,自己到的竟然不是最晚的。
還有一個首席生姍姍來遲,當著所有人的麵。淡定非常地穿過了走道,若無旁人地坐在了他的旁邊。
“理查?”
葉清玄認出了他。
區彆於其他學生,理查的校服是純黑色的。
他的神情依舊冷淡,眼神永遠都像是看著什麼錯誤的東西,讓人分外不喜歡。
“許久不見。葉首席竟然還記得我,真是榮幸。”
他不冷不熱的回應。
葉青玄當然記得他,校規執行處的家夥,可以說過目難忘——他們都是這一副鳥樣。
更何況,當初他在食堂的時候,雖然話語冷淡,但卻難得地有那麼一絲好意。
隻是葉清玄沒想到,他竟然也是首席。
在禮貌的笑了笑之後,葉清玄不再說話,卻聽見他的聲音。
“聊聊?”
理查的眼神略微的微妙起來。
葉青玄歎了口氣。頓時無奈:“你不會也要來問我那些見鬼的八卦吧?”
真是被蘿拉坑死了,怎麼走到哪裡都有人想要問這種見鬼的事情?
“什麼八卦?”
理查搖頭,眼神冷淡,“我們執行處從不關心流言蜚語……”
瞬間,葉青玄體會到了久違的感動:不愧是執行處,就是脫離了低級趣味啊!
緊接著,理查才慢悠悠地說完:
“——我們比較喜歡當場抓捕,人贓並獲。”
“……”
葉清玄無言以對:合著你們是上門抓人的?
他淚流滿麵:“我是清白的。”
“清白與否,我們自會判彆。”
理查看了他一眼,語氣意味深長:“在學院。師生之間的關係屬於禁忌,希望葉首席不要給我們機會。”
葉青玄忽然有種百口莫辯的悲涼。
合著自己什麼都沒做,便已經在執行處掛上號了,就等抓去關禁閉了麼?
就從學院之恥變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采花淫賊。這一番心路曆程,當真是難以言說。
他長歎一聲,正待解釋,就看到理查示意他不要說話:
“噓,今年的重頭戲登場了。”
講台上,西德尼那漫長又無聊的講話終於說完。看向台下,神情變得熱情洋溢:
“下麵,歡迎前任學生會會長,六年級首席生,皇家學派的代表人:蓋文.艾德裡安,代表所有參加畢業試煉的學生致辭!”
說完,他就帶頭鼓起掌來。
在台下,人群中響起了一陣歡呼,還有瘋狂的掌聲。那聲音震的葉清玄耳朵疼。
隱約有女孩兒發狂地喊著那個名字,神情興奮。
他茫然地看著左右,發現隻有自己一個人愣在原地,趕忙慢半拍跟著鼓起掌來。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坐在首席生一排的最左邊的男子起身,向著人群微微頷首,走上了講台。
他看起來似乎二十來歲,還很年輕,眼眸是湛藍的,儀態俊秀而優雅,風度翩翩。
皇家學派的白衣穿在他的身上,簡直相得益彰。
哪怕是葉清玄這種對貴族風度全然不感冒的家夥,也不得不承認,蓋文確實無愧於榮光之血這個稱號。
簡直是個天生的貴族。如果披著鎧甲,騎在馬上的話,便是傳說中騎士的寫照吧?
怪不得那麼多女孩兒看到他會尖叫,誰會不喜歡白馬王子呢?
隻是在講台上,蓋文有意無意地掃了他一眼,眼神就變得略微冷淡了一些,眉頭微皺。
“感謝學校的厚愛,讓我得以代表大家致辭。”
講台上,蓋文開始講話,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成熟的沙啞,富有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