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十天裡,發生了很多事情。
當薩滿架設在校外的耳目告訴葉清玄,巴特悄悄收拾東西離開了學院時,葉清玄沒有想太多。為了保險起見,隻是悄悄傳訊他們:讓他們跟著,在半路將巴特截下來。
或許,這會成為一張自己的致勝王牌。
隻是他沒有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比他預想的要更加的陰暗和狠毒。
整個過程,薩滿的人在遠處目睹了全程:先是長途馬車爆炸,一車人死無全屍。當巴特靠著裝備勉強活命,從其中爬出來的時候,又被一刀割喉,緊接著,殺手無聲而去。
一路上靠著不要錢的藥劑續命,外加聖詠樂師的二十四小時貼身照料,巴特總算活著回到阿瓦隆,重新回到了老師麵前。
師徒團聚。可喜可賀。
隻是,現在的氣氛卻完全看不出一絲喜慶的氛圍來。
隻有無法掩飾的心虛和恐懼,還有滿腔的悲涼和仇恨。
看到他們現在的樣子,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的學者們頓時一片嘩然,喧囂聲不論是敲多少次木槌都壓不住。
“巴特.威廉姆斯先生。”
葉清玄環顧著所有人的驚愕麵孔,高聲質問:“十三天前,也就是校慶日試煉第二輪結束的時候,英格瑪先生申報伏尼契手稿解譯成功的那一天下午。
告訴大家,你在哪裡?”
“樂史係。”
巴特看著英格瑪,嘶啞回答:“我在亞伯拉罕先生的書房裡。”
“哦?”
葉清玄冷笑:“為什麼在樂史係?”
“因為在校委會的例會上。有人舉證老師無端樹敵,迫害亞伯拉罕。老師決定假意示好,委任他做啟示分院的副院長。然後、然後陷害他,讓他身敗名裂……”
“信口雌黃!”
英格瑪怒吼。衝來上來想要打斷他,卻被樂師協會的人攔住了,他尖叫:“住口!巴特!你在撒謊!”
葉清玄嗤笑:“告訴大家,巴特,你到樂史係之後,看到了什麼。”
巴特沉默許久。開口回答:“我看到所有人都不在,所以我想要留一張字條,然後……然後我看到了亞伯拉罕先生的解譯成果。所以我……用留影複製了大部分,交給了老師。”
“那麼,英格瑪先生的反應如何?”
“險些心音崩潰,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
他回頭看英格瑪,眼神滿是憤恨和怨毒:
“——如果不是我,他就死了。”
那聲音是如此的尖銳和高亢,就像是鐵絲刮擦在石板上,如此刺耳。他喉嚨上的傷口都險些再次撕裂,滲出鮮血。
“接下來的事情,就如同各位所見了。”葉清玄冷笑著說:“英格瑪先生連夜申報了伏尼契手稿的成果。但可惜,最後一部分沒有抄全,引起了明顯的邏輯斷層……”
“都是假的!”
英格瑪憤怒地抓起了桌上的墨水瓶,瘋了一樣砸向巴特,“汙蔑!這都是汙蔑!”
巴特不閃不必,任由墨水瓶砸在自己的臉上,黑色的墨水順著臉頰留下來,染黑了喉嚨上的慘烈傷痕。
可那一道傷痕確實十足暢快的彎曲著,飽蘸惡毒的笑容。
當著所有人的麵,葉清玄再問:
“巴特,當我們上訴之後,他對你說了什麼?”
巴特沉默許久,抬起殘缺地手掌,撫摸著脖子上的巨大傷痕。他的聲音平靜,就像是再說另一個人的故事,帶著嘲弄:
“老師說,他會搞定一切,讓我回老家的封地避一避風頭,我信了。然後在路上……嗬嗬,在路上出了點意外,我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都是亞伯拉罕的錯!”
英格瑪怒吼,可他看不到任何信任的眼神,隻有一片懷疑和鄙夷,直到最後,他已經無力呼喊,頹唐地癱軟在椅子上,隻是喃喃自語:
“我明明是……我是真的想要保護你的啊,巴特,我隻是想要保護你……”
巴特沉默地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葉清玄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自己從未曾將他當做自己的強敵,甚至有時候覺得他那麼可惡。可看到他淪落到這種程度,也忍不住有些悲涼。
最後的總結陳述環節已經結束,夏爾重新推起了巴特的輪椅,將帶從這個喧囂吵鬨的大廳裡帶走。
受到這種對待,他已經再也無法繼續在呆在學院裡了。
根據他和薩滿的約定,當他的傷養好之後,會有聖詠樂師為他整容,給他新的身份,然後送他到天竺或者阿斯加德去。
在那裡,他或許會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而不論如何,那個叫做巴特.威廉姆斯的少年,已經死在被老師舍棄之後,割開喉嚨的那一瞬間。
從今以後,他恐怕再也不會出現在世界上。
事到如今,葉青玄已經無需再跟英格瑪去爭論他的證言究竟是否撒謊,有無謬誤。他隻需要讓所有人看到英格瑪的醜態就可以了。
從今以後,名為巴特的怨毒詛咒將永遠纏繞在英格瑪的身上
斯文掃地,名聲狼藉,千夫所指。這個世界這麼大,他將再無立錐之地。
就像是英格瑪自己說的那樣:
——讓垃圾滾回垃圾堆裡去!
全程目睹了這一場鬨劇之後,擔任評議的五位大師已經陷入沉默。
“證人未經提前申報和批準,而且所提供的證據是在太過匪夷所思,未嘗沒有撒謊的可能。是否取證,需要謹慎考量。”
海森堡冷淡地說:“我建議休庭十五分鐘,回來之後再進行最後的評議表決,如何?”
最先點頭的是神情沉重地巴特勒密,緊接著謝蓋爾大師,最後這一提議全員通過。
木槌敲響,宛如悼死的鐘聲回蕩,驚起了遠處的一隻麻雀。
這是最後的喘息時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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