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翼騰空而起,在夜空中消失無蹤。
知更鳥仰望著夜空,許久之後收回視線,冷笑了一聲。
“走了?”
在他身後,樹下的黑暗中,有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走出。
那個人煞有介事地凝視著瑪帕斯消失的地方:“大魔從凡軀中蛻變,被天災賦予了以太之身。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無處不在’,也不是空話。現在你拿到這個,倒是方便了許多。你隻要敲鐘的話,他就會即刻從千萬裡之外降臨,好用又快捷。
看來您還真是深受聖神信賴和寵愛啊,主祭大人。”
知更鳥看了他一眼,“納貝裡士,你來晚了。”
納貝裡士是一個中年人,兩鬢斑白,雙手攏在袖中,看起來渾身是書卷氣,像是個學者,絲毫沒有黑樂師的樣子。
聽到知更鳥的質問,他隻是笑了笑:“其實早來了。但瑪帕斯終究是神使,代表天災意誌的大魔化身,在下心生敬畏,不敢接近。
畢竟,我是那種喜歡在契約上耍花樣的那種人,占儘了便宜就算了,還是不要在神目之側晃來晃去,惹它心煩比較好。”
“你自作聰明,在和天災交易的時候鑽了空子,能怪得了誰?當年你自做聰明,被神力鎖在共鳴級八十年,不得寸進。
我以為這樣的懲罰應該會讓你學乖一些。”
納貝裡士並不生氣,隻是搖頭感歎:“天性如此,奈何奈何?能占了天災的便宜,已經很不容易了,吃點虧也是應當的。”
“接下來我會開始籌備探索伊麗莎白塔。”知更鳥將一枚血色的海螺交給他:“複仇惡靈的事情,交給你。”
“這是小事,不在話下。”
“小事也值得認真去做,不是麼?”知更鳥冷眼看著他,“為了贖罪,苦行了這麼多年,你也不想功虧一簣吧?”
“這是自然。”
納貝裡士似是無意地掃了一眼知更鳥胸前的聖徽,聖徽之上的眼中之眼仿佛也在看著他。
一者的眼神帶著淺笑,一者則盤踞在黑暗中,漠然冷酷。
“願您護佑。”
納貝裡士恭謹地俯身離去,消融在黑暗裡。
午後,皇家音樂學院,陽光晴朗。
溫暖的陽光穿過窗戶,照在窗前的老費身上,為它渡上了一層金光,看上去那麼的神聖,那麼的偉岸,那麼的……威嚴。
陽光穿過了他,照在他麵前擺著的那一碗散發著濃厚香味的大排上,還有五體投地祈禱狀的少年。
“大哥,這一次就靠你了啊。”
葉清玄抓著它的前爪,眼神殷殷期待:“你可一定要拉兄弟一把!幫忙帶個了路唄~我真的有事兒想要進阿瓦隆之影裡去。
哦,對了,到時候我發個信號你能不能再把我給帶出來?”
“……”
老費沉默地沒有說話,狗當然不會說話,隻是那鄙夷的眼神好似在怒斥這這個不成器的渣渣,似有千言萬語。
“是是是,您說的對!”
葉清玄死皮賴臉地蹭過來,諂媚地給它順著毛:“我一個弱雞,哪裡能跟大哥你比?對不對?愚蠢的人類嘛,要不您大發慈悲給我這迷途的羔羊指個路?以後大排啊、龍蝦啊還有什麼東西都好說……”
老費斜眼看著他,收回視線,一臉冷漠。
葉清玄尷尬地趴在地上,卻聽見背後傳來疑惑的聲音,“表哥你在乾什麼?”
“呃……”
葉清玄僵硬了一下,擠出笑容:“啊哈哈,我看今天天氣不錯,想要讓老費帶我出去轉轉而已。”
“為什麼明明是遛狗,你看起來好像是要被老費遛的樣子?”
白汐撇了撇嘴:“順帶一說,你剛才的樣子蠢爆了。”
“咳咳,這叫大智若愚。”葉清玄汗顏,強撐著麵子:“表哥的智商已經返璞歸真了,不懂不要亂講。”
“嗬嗬。”
難得有機會嘲笑葉清玄,白汐當然不會放過,在旁邊嗑瓜子看了半天之後,過去揉了揉老費:“難得他這麼慘,你就幫幫他吧?等會我們去玩好不好?”
老費斜眼撇了一眼葉清玄,許久之後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葉清玄有種流淚的衝動:時代在變化,老費的頭號小弟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了白汐,難怪自己說話不管用了……
那麼多年的同甘共苦,比不上一個小姑娘的兩句話。葉清玄頓時有種莫名地委屈感。
眼看葉清玄挫敗的樣子,白汐得意地哼哼了兩聲,摸了摸老費:“我上樓點東西,你等我一下。”
目送著白汐遠去之後,老費懶洋洋地起身,用尾巴抽了一下少年,示意他跟自己來。
一路左拐右拐出了學校後門,走進一個荒僻無人的小巷子裡之後,老費蹲到地上,斜眼瞧著葉清玄,就好似流氓車夫在看著自己的客人,汪了一聲。
好似在問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