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你還不肯死心,想來心中還有什麼依仗和希望吧?”
帕格尼尼似乎打定主意,要將他折磨致死:“哪怕是到現在的程度,你還覺得有人會救你麼?彆做夢了,葉清玄,那個小女孩兒早就焚燒殆儘了,難道你想讓她再蘇醒過來呼喚你?還是說……你是在等他?”
話音剛落,一個人被從門外拋進來。
緊接著,一道流光歸來,融入了帕格尼尼的身體。
轉瞬之間,黑羽飄飛,帕格尼尼消瘦的身體披上了一層教袍,那教袍以青金的絲線繡邊,紋飾著星辰與玫瑰,衣袂上描繪著聖典中的真理。墮入黑暗之後,它蒙上了一層漆黑,變得陰沉,可無損莊嚴和神秘。
——原罪之衣!
可比這更令葉清玄意外的,是地上那個隻剩下半口氣,奄奄一息、狼狽不堪的年輕男人。
狼笛?!
他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原本葉清玄還等著他來救場,或者去聖殿騎士團搬救兵呢!結果一轉眼,狼笛就被打成這狗樣!大哥,你新晉權杖的威風氣概呢!
“咳咳,他們不要臉!六個人打我一個……”
狼笛尷尬地發出聲音,神情無奈又惱怒:“說好的單挑呐!”
“你怎麼這麼不靠譜?”葉清玄欲哭無淚:“從第一次到現在,你怎麼每次都幫不上忙啊大哥!”
“誰說的?”
狼笛怒了,一臉委屈:“我不是給你哨子了麼!”
哨子……去他娘的哨子!
不提這茬兒還好,一提葉清玄就忍不住來氣:“我早吹過了好麼!什麼卵用都沒有!”
聽到他這麼說,狼笛頓時喜出望外。
“你吹過了?那就好……”
不顧黑暗中的旋律刺耳,他垂下眼睛。
算算時間。
也該來了……
“——主啊。”
凝固的天空之中,一個沙啞的聲音輕吟。
於是,數十道龐大鐵鯨之上,有虔誠的讚頌旋律響起。
那滿是澄澈的旋律中,無數神甫閉目,輕聲吟誦:
“——使我作你的平和之子,在憎恨之處看到你的存在。”
聖潔的光芒他們的軀殼中萌發,彼此融為一體,在漆黑的鐵鯨之上,仿佛來自天國的光芒亮起。數之不儘,宛如夜空之中的群星。
在這被燒紅的鐵幕蒼穹之上,也有群星閃耀。
無數人的莊嚴讚頌在此回蕩。
他們祈禱。
吟唱。
“使我做你的平和之子,在這黑暗之處播下你光明!”
宛如數十具巨大的秘銀之鐘被敲響,震耳欲聾的轟鳴擴散。在轟鳴之中,光芒如海,滿溢天空。此時此刻,天空宛如倒懸的光芒海洋,在無數水波一般的漣漪中,鐵鯨長吟,奏響了神聖的旋律。
在漆黑的焦土大地上,在那時光靜止的浮空之城,在天穹上那如海的光明中回蕩。
無數神甫俯拜在聖徽之前,莊嚴讚頌:
“使我作你平和之子,在寬恕中我們便得赦免。”
天地之間,那一瞬間,一片寂靜。
隻剩下最初的沙啞聲音吟誦,昭告整個世界,宣讀此世此界此間唯一而至高的正理:
“——在獻出時我們反有所得,在死亡時便進入永生!”
在那沙啞吟誦之中,浩蕩莊嚴的聖樂終於達到了最高潮。鐵鯨此起彼伏的發出長鳴,那是無數嵌入鋼鐵神殿之中的管風琴在怒吼。
在鐵鯨的腹中,一座座龐大的鋼鐵聖殿裡,青金與黑鐵的色調襯托出了永恒的寂靜和莊嚴。
高懸的聖徽之下,所有神甫們都虔誠的跪倒在聖徽的前方,肅聲祈禱。
而就在那聖徽之下,是嵌入鐵壁的龐大管風琴。狂熱的樂師們三人一組,卻宛如同心同體一般,彼此配合無間,彈奏著那寬達數米的六層琴鍵。
這隻是冰山一角!
在那靈活的手指之下,複雜的旋律演繹而出,化作了複雜的命令。
琴鍵彈動,牽扯著無數齒輪、杠杆、彈簧和精密組件,令那占據了小半個鐵鯨、足足有數百個立方之具的管風琴吞吐熾熱的蒸汽,發出轟鳴。
磅礴的水汽和鯨歌從風琴的管道中噴湧而出,因此便在光芒之海中掀起了狂亂的海潮和波瀾。
在天空之中,那倒懸的海洋緩緩變化。
在數十艘鐵鯨的拱衛之中,那一個模糊的正圓之間,宛如有一株蓮花從中盛開。無數光芒交疊著垂落,向下延伸,凝固在半空。隱隱籠罩了整個凝固的城池。
那盛開的光芒蓮花如此的龐大,可是看起來卻又如此的靜謐,仿佛彙聚了世間一切美好,令所有迷途的靈魂都能夠得以安息。
“班恩閣下,‘安魂曲’儀式已經完成。”
中央聖殿,佩劍的神甫半跪在班恩的麵前,肅聲稟告:“諸位聖靈的力量已在聖城集結完畢,‘天國之門’將因您的意誌而在此處開啟!”
“——請您下令!”
在班恩神父背後,柯爾特凝視著他手中那一柄沉重的無鞘長劍,肅穆的神情中顯露出一絲狂喜。
天國之門!
那就是天國之門!
三代教皇鑄就的神器、曆任赤之王的佩劍,斬下災厄之龍七首之一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