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是什麼人?哈哈,誰知道呢。”
赫爾墨斯躺在沙發上,吹了聲口哨:“有人認為我是無家可歸的旅人庇佑者,有人認為我是阿瓦隆的交易人。
我是蒸汽災禍的始作俑者,我是藝術家們絕難企及的巔峰。
有的人將我當做怪物,有的人奉我為神明。
很多人稱呼我為賢人,說我掌管世界三分之一的真理,我喜歡這個稱呼。雖然另外三分之二被掌管在一個婊·子和一個窩囊廢的手裡。
我是一個鐘表店老板,我是安格魯第二部門的外聘智囊,第六部門的機密顧問。我是已經被女皇陛下開除的私人醫生,我還是聖城一個古董店的老板……
如果你想要了解我的生平,我可以為你出一套六冊兩千四百頁的自傳。如果你想知曉我的本性,但我的本性早就如你所見這般。
葉清玄,你究竟想問什麼?在你看來,我這個胖子,又保有什麼聳人聽聞的秘密呢?”
葉清玄沉默許久,沒有再說話。
很快,他起身:“那麼,我先走了,有緣再會吧。”
赫爾墨斯將餐巾仔細地係好,揮手道彆:“注意安全啊,最近盯著你的人可不少。”
“嗯?”葉清玄停在門口,困惑回頭。
“你已經出名啦。”
赫爾墨斯露出古怪地笑容,用誇張地口吻詠歎著:“葉清玄,你的大名從北阿斯加德到天竺,無人不知!”
“……”
葉清玄無言以對。
“知不知道現在外麵怎麼說你?”
赫爾墨斯扳著油膩的手指頭曆數:“瘋子、狂徒、劊子手、百年不遇的天才,半年之內突破共鳴級的怪物、樂師中的超新星!共鳴之中無敵手,大師之下第一人!”
葉清玄頓時一愣:“太誇張了點吧?”
大師之下第一人?
不論如何都已經言過其實,這已經不是稱讚了,而是要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
“不、不、不,一點都不誇張。”
赫爾墨斯擺手:“老板我混了這麼多年,像你這麼能攪事兒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你自己數一數,因為你身敗名裂的人有多少了?”
葉清玄沉思,扳著指頭細數,然後他發現十根指頭不夠,再然後他又發現……人數多到自己記不清了。
似乎,因為自己倒黴的人……還真是有不少啊。
自從自己準備回阿瓦隆之後,遇到自己的樂師幾乎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啊哈哈,真是尷尬。
眼看他一口老血吐不出來的樣子,赫爾墨斯就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不管你承不承認,想要挑戰你的人已經能從聖城城門外麵排隊排到中央廣場啦!
而且,聽說今天中午麥克斯韋已經帶著石中劍啟程回安格魯之後,人數似乎又多了好幾倍呐。我還以為你已經知曉,結果你這麼高調地出現在中央聖堂裡……簡直就像是頭上頂了一個‘求挑戰’的牌子一樣。”
他意味深長地停頓在這裡,看著葉清玄,就好像看到了一塊上好的踏腳石:“小葉子,大風大浪還沒來呢,可不要把船翻在陰溝裡啊。”
葉清玄無話可講,懷著複雜的心情推門而出。
門外,走廊儘頭,幾名樂師路過的聽見聲音便看了過來。看到他的白發之後先是一愣,旋即眼神亮起。
葉清玄也看著他們,神情古怪:
“不……會吧?”
這麼快?
“葉清玄?”
很快,一名麵容俊秀的年輕人排眾而出,語氣彬彬有禮:“在下埃斯波西托家族少子多納特羅,忝為聖城格裡高利聖歌隊成員。
可否有幸向您討教?”
“……”
葉清玄沉默,回頭,看向遠處端著熱咖啡看戲的狼笛。
狼笛無奈聳肩,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我建議你最好快點。”
他扭頭看向窗外,遠處漸漸向中央聖堂彙聚過來的人流,那一個個快步衝向二樓的樂師,便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喔,萬人空巷啊,聖城動物園裡的黑白熊都沒享受過你這種待遇……”
葉清玄的神情頓時越發的難看。
“找到了!他就在這兒!”
樓梯下麵傳來嘈雜的聲音,很快一個個樂師就衝了上來,還沒上樓,聲音就已經響起:“寒鴉學派首席撒納爾多向葉先生討教!”
“葉先生,在下山中學派首席威爾,特來討教。”
“葉清玄在哪兒?”粗豪的聲音喊:“古德曼學派拉夫特,向你挑戰。是個男人的話就不要逃!”
“葉先生,在下聖城三一學院教授賽羅拉斯,有幾個解譯方麵的問題,還請您見教。”
“在下……”
“……岩鐵學院代表……”
“首席樂師……”
“高加索冰風學派……”
“金雀花樂師團……”
“……”
一群又一群的樂師衝上來,將整個走廊堵的水泄不通。呼吸急促、眼睛通紅,宛如一群發情的公牛一般地盯著葉清玄。
就像是盯著一塊會走路的墊腳石,揚名立萬的入場券。
自然,借口也五花八門。
有請教、有切磋,還有挑戰,甚至還有人要給某個葉清玄都記不住的名字來報仇……謙虛或者是傲慢,信心十足或者笑容神秘,不一而足。
葉清玄靜靜地看著麵前湧動的人頭,那些陌生的麵孔洋溢著鬥誌,簡直莫名其妙。
他煩躁地皺起了眉頭,眼神變得冷漠起來。
“且慢!”
就在他準備說話的時候,人群中,最先來的那個年輕人,多納特羅站了出來,攔在眾人的前方,揚聲說道:
“諸位,我知道大家想要見識葉先生的風采,但這麼多人恐怕葉先生不論如何都忙不過來,而且傳揚出去,讓彆人說我們聖城的人不知禮數。”
他停頓了一下,肅聲說道:“不如,我們選出幾位代表來,於葉先生討教樂理,如何?三局兩勝,想必葉大師也不會拒絕我們的拳拳盛意。”
“不錯!”
“我同意!”
轉眼間,那些樂師紛紛稱是,心悅誠服,絲毫不見剛才群情洶湧的熱切摸樣,就連葉清玄也忍不住鬆了口氣……才怪!
從一群人輪番挑戰,變成三局兩勝,看似自己占了便宜,但看他們的拙劣演技就知道,這根本是早有預謀。
而且自己可從來都沒有答應過什麼決鬥。
這群混賬想要借著人多勢眾來壓自己。
葉清玄的表情越發的難看起來。
回頭,他看向狼笛,絲毫不掩飾自己說話的聲音:“聖城的樂師難道都是這鬼樣子?”
“部分吧。”
狼笛吹著熱咖啡,斜眼看了看那群家夥,滿不在意地說道:
“這群家夥都是在各地混得不怎麼樣,花來聖城深造混履曆的,手裡大多數都有錢,但本事稀鬆,整天呼朋喚友,聲勢雄壯,但其實真正厲害的樂師根本看他們不上眼,懶得理會。
他們沒有存在感,隻好天天抨擊聖城政治、各大家族,仗著自己樂師的身份就肆無忌憚,抱團鬨事,看不慣的人又拿他們沒辦法……”
他停頓了一下,怪笑起來:“嘿嘿,小葉子,有人看你不爽,想要給你上眼藥呢。”
“為什麼?”
“因為你名氣比他們大啊。”
狼笛一臉理直氣壯地說道:“難道這還不夠麼?”
葉清玄無言以對。
這已經夠了,足夠了,在某些渴求名利多年卻絲毫未能有任何建樹的人看來,自己的存在,現實眼中釘肉中刺。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自然不會缺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