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不像話了啊。”
在扭曲的聖城中,鋼鐵大地遍布裂隙,隨著坍塌的建築而歪曲,有的塌陷,有的卻翹起,道路的儘頭是通向大地最深處的裂口,亦或者是延伸向天空的斷崖。
“就到這裡吧,瓦斯科先生。”
葉清玄的腳步停止在斷崖的前方,抬頭,迎著撲麵而來的颶風和恐怖氣壓仰望著那被混沌所籠罩地百臂巨人。
天地在此刻狹窄如籠。
年輕人的白發在颶風中被掀起,無暇修剪的長發飛揚在燃燒的光芒裡,像是融化的銀。
在他的身後,是護送著他從中央聖堂殺到聖城核心的聖殿騎士團,來到這裡,已然筋疲力儘,無法再繼續向前。
“一路而來,辛苦你們了。”
他回頭,輕聲說:“你們的使命結束了,接下來的路,由我一個人走便好。”
瓦斯科沉默地看著他,許久,頷首:“請保重,葉先生。還有……感謝你為這個城市所做的一切。”
“我隻是為了我自己。”
葉清玄搖頭,指了指天上:“你不是看到了麼?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就算我不站出來,上麵的那些大人物也會出來收拾殘局。
自始至終,我做的所有事情,其實都沒什麼意義。”
“至少你救了很多人,包括我們。”
瓦斯科說:“哪怕結界不在了,可地下的庇護所依然能夠運行。聖城中所有的幸存者都會感激你為他們做的一切。”
“感謝的話以後再說吧”
葉清玄笑了笑,伸手:“臨走之前,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給我兩把趁手的家夥就行。最好短點,太長了我怕切到自己。”
瓦斯科愣了一下,回頭,和下屬們互相看了一眼,很快便有幾個人走上前來,身上的裝甲摩擦,彈出了數個暗格。
暗格中的兵刃在卡簧的推動下露出了端倪。
拒絕了三截拚接的破甲重型槍和瓦斯科的熱鋼重劍、震蕩大戟等等比自己身高還要長的巨型武器之後,葉清玄選擇了相對輕便的曲劍和用來做工具刀的短刃,將它們彆在原罪之衣的掛扣上。
看起來瘦弱得不像個武士,也粗野得不像個樂師。
卻意外的像模像樣。
“這樣就好了麼?”瓦斯科問。
“我覺得應該沒問題吧?”
葉清玄笑了笑,揮手:“那裡有人在叫我,我要去了。”
說著,他向高崖之外的虛空踏出了一步。
飄忽如飛鳥一般,墜向了裂隙的深處。
瓦斯科愣住了,撲了上去趴在懸崖邊上,卻感覺到颶風撲麵而來,少年墜落的身影戛然而止,緊接著,衝天而起!
升上了天空!
憑著原罪之衣的防護和擬態,以小源為核心,樂理銜接具現,形成了無形的福音裝甲,排斥這大地的吸引力,他撞破了颶風,向上,飆飛而出。
隻是轉瞬,便衝破了混沌領域的最外層,撞向了那神聖之釜和百目者彼此爭殺的核心。
就像是一隻撲向太陽的飛蛾。
那超越人類無數個量級的恐怖力量,哪怕隻是餘波,便足以將他碾成粉碎。
可是迎著那狂潮,他卻閉上了眼睛。
夢寐之境·龍眠!
那一瞬間,驟然有無形的波瀾擴散。波瀾所過之處,一切恐怖的波瀾都消散無蹤。
隨著他進入夢寐之境的沉睡,萬物安眠。
一切都沉浸在靜謐中。
可是這一次,這一份靜謐並非是沉睡的終點,而是向著更深處繼續轉化。
在亞伯拉罕的傳承樂理推動之下,龍眠結界在轉瞬之間從葉清玄的周圍構成,從原本的‘雛形’向著‘極限’瘋狂演化。
淺眠、沉睡、夢寐、龍眠……心音樂章的構架瘋狂變化,龍眠結界的穩定性瘋狂攀升,直至最後,那原本肉眼可見的‘波瀾’已經消失無蹤。
那是龍眠結界和外界樂理摩擦所產生的動蕩。
而現在,外界樂理就在觸碰到龍眠結界的一瞬間,就在恐怖的夢境拉扯下,消散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完美的圓。
那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宛如怪物一般,固步自封地劃下了界限,不管來得是暴亂樂理也好,混沌絕域也罷,一切踏入獵場中的東西都被吞入腹中,再也消失不見。
憑借著慣性,失去了飛翔能力的葉清玄沒入了那一片混沌之中。
就像是沉入了深海。
以太再無任何回應,沉入了最深的夢境之中。
不管願不願意,不管反抗與否,也不管還有什麼緊要事情要去做。
世界呀,請與我同眠。
一起……做個噩夢吧!
下一瞬間,盧多維克錯愕回頭,看到混沌風暴中,那個身影呼嘯而至。
“喲!好久不見。”
風中傳來了漠然的問候。
隻是彈指,那一張分外熟悉的麵容便已經近在眼前。
龍眠結界覆壓而下,突如其來的衝擊中,盧多維克下意識地揮手,卻沒有任何效果。錯愕的麵孔被陰影覆蓋。
原罪之衣在颶風中飄飛,如鷹的羽翼,撲擊而下!
葉清玄抬手,曲劍落入掌中,宛如已經演練過千百遍一般,寄托著所有的力量,向前遞出。瞬間貫穿了盧多維克的手掌,然後,向前!
嘭!
劍刃穿胸而過,恐怖的慣性施加在劍刃之上,從盧多維克的背後撕開了巨大的裂口。霧化的血氣從裂口中噴出,將暴風染紅。
盧多維克倒飛而出。
在扭曲的重力中,他墜向了化作鋼鐵廢墟的巨人軀殼,巨響轟鳴,曲劍楔入了鐵中,將他釘在地上,艱難地掙紮,錯愕地看著貫穿軀殼的凡鐵。
像是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還記得在監獄的時候,我對你說過什麼嗎?”
葉清玄從地上爬起,輕聲呢喃。
在落地的翻滾中,棱角鋒銳的晶體切破了他的手臂和臉,血色從傷口中沁出,將那沙啞地低語也變得如此猙獰。
他踉蹌上前,抬起腳,踩在了曲劍的劍柄上,奮力踏下:“收下吧。”
啪!
瀕臨極限的劍刃在年輕人的奮力踐踏下歪曲,攪碎了盧多維克半個肺葉,令他迸發出淒厲地慘叫。
“——這就是我為你準備的謝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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