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到很遠之後,葉清玄聽到了背後的聲音,那是仿佛從風中傳來的低語:
“葉清玄,這麼多年以來,你執著與那些注定無可避免的事情……真的會幸福麼?”
葉清玄愣了一下,回頭,看著他。
蘭斯洛特的神情鄭重,迎著他期待的眼神。張口欲言,可少年忽然抬起眼睛,展顏一笑。
他說,“對不起,我姓葉。”
所以,我不屬於什麼蘭斯洛特。
所以,我不幸福。
他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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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昏沉和黑暗裡,有鋼鐵碰撞的聲音,像是冰冷的手術刀和鉗子碰撞。
“用不著止血,開始進行全身的換血……跟病人的血型進行配對……”有個沙啞又古怪的口音說:“給我三號刀片。”
“心跳快要沒有了,強心針注入……沒有效果的話就使用樂章接管心肌,撐過半個小時就好。”
“備用器官呢?這個被排異的話,那就再換一個……五個腎臟,我不信每一個能用的。”
“大腦麻醉結束了?蠢貨!為什麼不早說!再給他打一針!”
黑暗和昏沉再次襲來。
他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次睜開眼,感覺到了渾身上下的劇痛,還有幾乎四分五裂的身體。臉上罩著呼吸器,層層的線管接在他的身上,煉金機器維持著他的生命。
真奇怪……
在渾渾噩噩中,他忽然想:自己現在就像是那個曾經被自己稱為父親的人一樣。
“睜眼,看這裡。”
一個渾身散發著刺鼻消毒水味道的男人看著他,蒼老的男人頭上包著天竺的頭巾,已經老到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這是幾?”天竺人扒開他的眼皮,豎起幾根手指。
“五。”他發出沙啞的聲音。
天竺老人滿意地點頭,鬆開手。
隱約中,他傾聽到了病床旁邊的聲音。
“如你所要的那樣,手術完成了,他還活著,也會長久地活下去。如果他足夠謹慎,這樣苟延殘喘地活個六十年以上不成問題。”
“很好,甘達加爾,你完成了你對我的承諾。”有個年輕人說。
“如同我們之間的約定一樣,我用我一生所學完成了這一場手術,不被任何人所知,接下來我會配合你的人抹除掉這一段記憶。這一切從來都不曾發生過。
但希望你能記住,你對我的承諾。”
年輕人笑了,“甘達加爾·拉奧,我以複仇惡靈的名義允諾你,你後半生將在阿瓦隆的下城區過你所欲求的平靜生活。你的兒子也將得到我的庇佑。曾經土王的禦醫所犯下的錯誤,於你再無任何關聯。”
“象頭神會保佑您的,慷慨的大人。”
“但願吧。”
年輕人淡淡地說:“你可以走了,我還有些話想要對他說。”
腳步聲響起,蒼老地天竺人恭謹地離去,門關上了。
病床上,男人睜開了眼睛,渾濁呼吸聲中,嗓音孱弱又模糊:“我還活著?”
“對。”
白發的少年扯過了一張椅子,坐在了他的床頭:“幸好,在那天晚上的阿瓦隆裡,找一具屍體代替你並不難。
你要感謝蘿拉,如果不是她的幻術,你活不到現在,也撐不到做手術的時候。”
“手術……”
病床上的人渾濁地喘息著,似是長歎:“手術做了什麼?”
“做了點好事。”
年輕人說,“不論是家族的禁製,還是黑樂師的異化血肉,魔化器官……我統統幫你摘除了。所有不屬於人的東西都被月光淨化掉了,順帶換了一張新的臉。
順帶,我在你的心臟埋了點好東西,如果你以後再敢沾任何天災的東西,恐怕誰都救不了你了。”
“心音這麼混亂,我被從共鳴級打落下來了吧?”
“恩,不過,以你的能力,不愁爬不上去。不過……”
說到這裡,年輕人輕聲歎息:“脊椎骨有一截的汙染太嚴重,隻能切除,你恐怕永遠都站不起來了。”
“……還活著就比什麼都好了。”
“是啊,活著多好啊。”
年輕人從口袋裡抽出一疊東西,放在他的床頭,那是好幾張證件,還有一個寫得密密麻麻的本子。
“這是你的新身份,我原本幫另外一個人辦的,不過她最近正在刻苦學習,用功讀書,恐怕顧不上出來撒歡,給你用正好合適。”
證件在他的麵前展開,已經被用得有些年頭了,紙張毫無瑕疵,相片似乎也是他現在的摸樣,上麵的鋼印和簽名毫無破綻。
“安格魯王立醫學院畢業,進修了軍醫,後來被派往駐紮在天竺的諾桑博蘭第五軍團,巴哈塔戰爭爆發,你所在的軍隊被派往巴哈塔對抗天災的扈從軍團,在第二年受傷退役,其他戰友全軍覆沒,所以放心,沒人認得出你。”
男人怔怔地看著證件上的肖像,許久之後,輕聲問:
“以後,這就是我了?”
“從今以後,你和過去再無關係,準備迎接新的生命吧。”
年輕人看了他一眼,輕聲說:
“約翰·z·華生先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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