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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家快看,多麼美的月光!”
審判之塔的最高層,靜謐的月光下,有人凝視鐵欄之外的月光,滿是沉醉地詠歎。
在周圍的牢房柵欄之後,一片死沉默,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臉。
那年輕人好像絲毫沒有察覺,轉過身,滿懷期待地說道:“正值良辰美景,不如我為大家奏曲助興。”
有人麵色大變:“彆!夏爾,等……”
“噢哦哦~噢哦哦~噢哦哦~噢哦哦~”
夏爾自顧自地動情吟唱起來,滿是陶醉:“聖城美景,六月天呐~春雨如酒,柳如煙勒~有緣千裡來相會呀~無緣對麵手難牽~
十年修得同般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那見鬼的歌聲穿過鐵欄,回蕩在每個人的耳邊,一遍遍地重複著:“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啦啦啦啦啦啦~
囚徒們忍不住捂住臉,翻箱倒櫃地尋找耳塞。
直到最後,最接近的受害者——他的牢友,那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終於不堪折磨,猛然將牙刷柄折斷,頂在自己的喉嚨上。
“閉嘴夏爾!”
他咬著牙,下定決心:“否則我立馬自殘讓你去關單間!”
“彆啊!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換一首呀。”
夏爾一愣,神情難過起來:“我當年可是天才樂師,三角鐵十級你知道不知道?很厲害的!不信?我敲給你看……”
“隻要你閉嘴就行!讓我好好睡覺,彆煩我了!”壯漢怒吼。
旁邊牢房裡的囚徒發出應和的聲音,紛紛怒斥著這個最近把自己逼上崩潰邊緣的噪音源。
聽著那些批判的聲音,夏爾頓時淚眼朦朧,看起來分外沮喪和可憐。
他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室友,滿是期待:“難道你聽了之後沒有覺得十分感動然後對我另眼相看麼?按照套路來說應該是這樣沒錯的呀!是不是我唱得不好?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
“聽著,夏爾。”
室友按著他的肩膀,用儘了所有的耐心勸慰:“我知道你被抓進來之後覺得未來十分灰暗,從此之後再無希望,因此破罐子破摔想要加入革命軍。但恕我直言,像你這樣的人……哪怕是在外麵,我們也是不收的……”
“……”
夏爾愣住了,不可置信,湊近了指著自己的臉:“你看看我啊大哥,我好歹也算是可造之材呀!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壯漢的表情一陣抽搐,堅定地彆過頭去。
態度堅決。
“臥槽你們不帶這樣的啊!”夏爾慌了:“我可是因為你們犯事兒進來的啊,你們不罩我,我怎麼辦呐!而且最近隔壁的那禿頭每一次放風都在看我屁股,我好害怕。”
“放屁!”
壯漢暴怒:“那禿子是我表弟,他斜視都五年了!”
“呃……”
夏爾頓時尷尬起來:“你彆生氣嘛,大家好商量,不如您在考慮考慮?”
壯漢的表情鐵青,手指頭捏的嘎嘣響,已經忍無可忍。
可他剛抬手,夏爾卻癱在了地上,活像是像是煮爛了的麵條一樣,抱著他的大腿,涕淚橫流:“大哥你就高抬貴手,收了我吧!嗚嗚嗚,我好想做革命軍呐……我心誠啊!”
囚徒們沒想到這混蛋這麼無恥,就連打架都沒有就直接認輸抱大腿,納頭便拜,頓時有一種一腳踩在牛皮糖上的粘稠惡心感,一個個表情古怪,忍不住揚聲怒罵。
直到最後,對麵的牢房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睡覺吧。”
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靠在牆上的老人輕聲歎息,“已經不早了。”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恢複了寂靜。
就連那暴怒的壯漢都老老實實地恢複冷靜,躺回床上,不再說話。
令人尷尬的安靜中,隻有癱軟在地上的夏爾搞不明白狀況,茫然地環顧著四周。
沒人理他了。
許久之後,他無奈地爬起來,愁苦歎息:看來臥底之路,真是任重而道遠呐!
可就在他準備睡覺時,背後卻傳來了老人的沙啞聲音。
“你的名字。”
“啊?”
夏爾一愣,回頭,看到對麵牢房中,老人不知何時已經起身。
他走進月光之下,站在欄杆前麵,看著對麵牢房裡一臉懵逼的年輕人。
他已經很老了,滿頭白發,看上去並不威嚴,像是一個老學者,眼眸碧綠,凝視著彆人的時候,就像是一座藝術家所雕刻出的石像——在經曆了那麼多時光的磨礪之後,僅僅是粗糲的棱角,便令人覺得敬畏與心折。
那是康斯坦丁。
“你的名字。”康斯坦丁重複了一遍,沒有任何不耐煩。
“呃,夏、夏爾……”
“夏爾?”
康斯坦丁沉思片刻,緩緩點頭:“是個不錯的名字。聽說你是安格魯的樂師?”
“沒錯,皇家音樂學院樂史係,很厲害的我跟你講,我可是以打破過去十年記錄的成績畢業的!”
夏爾頓時開始恬不知恥的吹噓起來,反正這十幾年裡樂史係畢業的人就自己一個,怎麼也算打破記錄了。
“是這樣啊。”康斯坦丁若有所思,微微點頭:“去睡吧,明天陪我聊聊。”
“啊?”夏爾一愣,旋即大喜:“啊!好好好!您老想聊什麼?我提前準備一下?”
康斯坦丁笑了笑,轉身,回到床上去了。
夏爾呆呆地看了他許久,沒有回音之後,滿心困惑地躺回床上去。
不管怎麼樣……似乎自己打入內部的計劃,快要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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