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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年前,雲樓慶舒出生。
他是雲樓飛鯨的第三個孩子,庶出,母親是雲樓城中的名妓,直到六歲才被領回家裡。他的上麵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
二十三年前,雲樓慶舒二十三歲。
在他生日的那一天,雲樓飛鯨中毒身死,同一天的同時,雲樓城的正統繼承人雲樓慶喜遭遇刺殺,僥幸未死,卻顏麵儘毀,從此消失不見。
雲樓慶舒從此成為了城主,繼承公侯之位,雄踞雲樓,掌握了東西方之間的海陸樞紐。
這本應該是他人生的最巔峰,最輝煌的一天,可惜,從那一天開始,城中便不斷有亂賊做逆,持著慶喜公子的名字掀起叛亂,民怨此起彼伏。
而震旦帝國,也遲遲不肯下詔書,承認雲樓慶舒的位置。
身為一個庶出的兒子,無根無底,無本無憑,能夠達到這樣的程度,謀略、膽識、野心和城府可謂恐怖,隻可惜,他終究欠缺了一樣的東西……
“天人之血。”
葉清玄聽懂了赫爾墨斯的意思,神情恍然:“他是混血,血統不純,就連樂師都不是。”
“沒錯。”
赫爾墨斯拍手讚賞。
雲樓氏世代傳承神器‘帝俊’,把持海上雲樓,曆代家主都是當世強者,上一代的家主雲樓飛鯨在全盛時期,更是以一人之力壓服海上,把持大權,被人稱為海上皇帝。
而雲樓城更是千名擅長煉金的東方方士所聯手打造而成的戰爭兵器。其核心中樞,隻有在帝俊的控製之下才能夠啟動。
否則斷然無法抵禦群星海中八十年一次的現象級天災黑潮。
而雲樓慶舒不但對樂師之道一竅不通,甚至因為自身血統稀薄,根本無法獲得帝俊的認可,更無從掌握雲樓。
但在他弑父殺兄之時,距離黑潮還有二十五年的時間,並非燃眉之急。
最要命的是……
“他不能證明自己是‘正統’!”
赫爾墨斯淡淡地說:“無法獲得帝俊的承認,不是樂師就罷了。可他的天人之血不純,發色駁雜……龍脈九姓根本不可能承認他的地位!
堂堂龍脈九姓的家主,和一個雜種並列,簡直是天大的羞辱!
一日不獲得震旦的詔書,他便一日寢食不安。
隻要他那位重傷遁逃的哥哥再度從城中現身,振臂一呼,恐怕立刻就有天下響應,贏糧而景從者不知會有多少,就連民間都在傳聞:雲樓慶舒得國不正,將來必死於慶喜公子之手……”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葉清玄:“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辦?”
“……”
葉清玄沉默許久,搖頭:“我做不出那種事情來,更不要提如何應對了。”
“那你猜猜他怎麼做的?”
赫爾墨斯眨著眼睛,賣著關子,不慌不忙。直到發現葉清玄麵無表情根本沒有反應之後,才無奈搖頭,道出了謎底。
“既然自己不是正統,那麼生一個正統出來,不就是了。”
赫爾墨斯說:“反正隻要自己能夠生出一個純血的孩子來,那麼龍脈九姓就沒有話說了吧?哪怕是那些心心念念想著造反的家夥也辦法扛出大義的旗子來了吧?
於是,他就那麼做了。”
“那麼做了?”
葉清玄皺眉:“他怎麼做了?要是簡簡單單的能生出一個天人之血來,彆說雲樓氏,就是整個震旦的龍脈九姓都會被他逼瘋。”
“你傻啊。”
赫爾墨斯搖頭,露出憐憫的神情:“你忘了嗎?他還有個姐姐啊。一個從小對他就很好,像是母親一樣的姐姐……”
葉清玄愣住了,遍體生寒。
“你是說那個混賬,他……他……”
“恩,沒錯,他強·奸了自己的姐姐。”
赫爾墨斯淡淡地說道:“然後很快,她的姐姐懷孕了。
為了這個孩子,為了能夠得到一個純血的孩子,他不惜工本,幾乎花掉了雲樓城一半的財富。從娘胎裡開始,就給那個孩子使用了大量就算權杖級樂師都會發瘋的珍貴秘寶。
最終,他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純血,一個天賦強大到像是怪物一樣,哪怕在胚胎之中就已經注定前途無量的孩子,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哈哈哈!”
赫爾墨斯講這個的時候,就像是在講笑話,笑得無比開心。可葉清玄卻笑不出來:“你是說,白汐就是那個……”
“白汐就是那個孩子,可那個孩子,卻不是她。”
赫爾墨斯搖頭:“雲樓慶舒傾儘家財,足以了千百人奢靡一生的重寶,得到了一個被神所寵愛的孩子,同時,也因自己禽獸作為,令那個孩子遭受到了詛咒。”
“什麼意思?”
“兩個天賦。”
他抬起兩根手指,眼神悲憫又冷酷:“那個孩子,同時具有兩個天賦,而且是絕不相容,勢同水火的兩個天賦。
‘太一’和‘招蕩’。這兩個天賦是什麼意思,你明白吧?”
葉清玄愣住了。
他怎麼會不明白?在無數有關東方的古籍中,他早就看過了無數令人吃驚的強大天賦。‘天梯’這種在他看來隻能以多打少的坑爹貨色不說,太一和招蕩簡直在所有天賦之中也在最頂端。
一者煌煌如日,統攝以太,禁絕一切邪魔外道之音。
隻要樂師起奏,便再無任何旋律和樂章能夠淩駕於其上,那是天賦之中的‘皇帝’,一切樂章的統禦者。隻要有它在的地方,一切樂師都無從反抗。
一者暴虐如火,掀起變亂之音,所過之處,一切樂理都將徹底失控,在那種暴虐和瘋狂的震撼之下融入其中,化作毀滅交響。
這是天賦中的‘魔鬼’,一切樂章的破壞者。所過之處,片瓦不留,甚至就連宿主都會吞噬殆儘。
一者大吉。
一者大凶。
而當這兩個天賦同時出現在一個嬰兒的身體中時,嬰兒就會變成它們的戰場,不止是那個孩子,恐怕就連他的母親,整個周圍的一切都被被卷入兩者的戰爭之中。
“如果有神的話,這就是神對雲樓慶舒的詛咒。”
赫爾墨斯說:“他想要一個孩子,神便給了他一個無與倫比的孩子,隻可惜,這個孩子注定無法出生,在母體之中便會夭折。
所以,雲樓慶舒沒有辦法,為了他的雲樓大業,他隻能將……一個孩子,變成兩個。”
“兩個?”
葉清玄愣住了:“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赫爾墨斯反問:“製作一具嬰兒的胚胎對於聖詠樂師很難麼?隻不過是將培養皿換成她母親的子·宮而已。
雲樓慶舒找到了最好的聖詠樂師動刀,將那個孩子從胚胎期間,就分裂切割成了兩個。
兩個嬰兒繼承了兩種不同的天賦,分彆獲得了太一和招蕩。
整個計劃,除了受孕者會受苦之外,簡直沒有任何缺點,說實話,我都有點佩服雲樓慶舒呢。如果他做樂師的話,肯定是不遜色於你的天才。”
葉清玄皺眉:“被與這種東西相提並論,我隻覺得惡心。”
赫爾墨斯聳肩:“不管如何,十個月之後,雲樓慶舒的成功的獲得了一個完美的成品和一個殘次品,一對雙胞胎女兒。
她們的母親給她們起了名字,最先出生的那個成功的孩子是姐姐,叫做雲樓潮月,而後麵出生的那個失敗品,則命名為……”
“——雲樓白汐。”
葉清玄咬牙發出聲音。
“沒錯。”
赫爾墨斯聳肩:“靠著雲樓潮月,他成功地獲得了震旦的詔書,證明自己的地位。
他一身的榮耀都寄托在雲樓潮月的身上,因此她從小接受最好的教育,以自己的天才回饋著養育自己的父親,是不折不扣的公主殿下。
而另一個繼承了招蕩的孩子,就沒那麼幸運了。
‘招蕩’雖然威力巨大,但卻是不折不扣的不祥之兆。擁有了這種幾乎被稱為詛咒的天賦,沒人認為她能活到成年,事實上,如果不是她的母親以死相抗,雲樓白汐在剛剛出生的時候,就被溺死了。
而你的表妹,從小跟著自己的母親在冷宮中長大,變得越來越不討人喜歡。直到最後,離家出走……
實際上,如果我是雲樓慶舒,我都有點鬆了口氣:這個礙眼的廢物終於走啦,走吧,走吧,最好死在外麵。反正雲樓城隻有一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