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啞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像是老人遠去的低語:
“——這是我最後能給你的東西了。”
轟!
葉清玄的心音樂章劇震。
在心音樂章的核心中,代表著‘小源’的賢者之石與代表著‘天梯’的九霄環佩之間,竟然又開辟出了新的空位。
緊接著,名為‘天災共鳴’的篇章嵌入了其中。
小源、天梯、天災共鳴。
彼此銜接,融為一體。
三位一體!
龐大的衝擊從心音樂章的核心中迸發。
葉清玄隻覺得眼前一黑,昏沉的意識搖搖欲墜,再難以維持。
困乏和睡意襲來了,宛如潮水,淹沒了他,令他再難動作。
最後的瞬間,他用儘所有的力氣,伸手,就像是要扯住那個燃燒的背影,可是短暫的距離,卻遙遠的像是天淵。
“老師……”
他沉入了黑暗裡。
-
-
動蕩的絕域中。
蓋烏斯遠望著天崩地裂的場景。
在他身後,狼笛的身影從輝光中浮現。
“你又來晚了。”蓋烏斯說。
“你說的檔案庫有些難找,浪費了點時間。”狼笛回答:“不過,剛剛已經將夏爾送走了,你也不用再擔心。”
“辛苦了。”
狼笛無所謂的搖頭:“聖城結界快要修複完成了,如果你有什麼事,最好快些。我剩下的精力隻夠再穿越一次了。”
“我知道了。”
蓋烏斯頷首,可眼神卻忍不住看向遠處,看著那個倒在地上的年輕人。
看著他的白發,還有他的眼瞳。
哪怕已經失去意識,那一雙空洞的眼瞳也依舊凝望著亞伯拉罕,在空空蕩蕩的眼瞳中,淚水已然乾涸,憤怒被燃燒殆儘,殘存在那裡的不知究竟是什麼。
“怎麼了?”狼笛問。
“那種眼神……和他的父親一摸一樣。”
蓋烏斯輕聲呢喃:“曾經璀璨得宛如星辰,可在遭遇了這麼多之後,就變得說不清是悲傷還是憐憫,被他看著,就讓人覺得害怕。”
狼笛沉默,收回了視線。
“你也害怕?”他問。
“狼笛,心臟變成鐵和石頭的家夥,便會畏懼那些鮮活地生存著的人啊。
蓋烏斯垂下眼眸,忍不住輕聲呢喃:
“我們作為人類,飽經痛苦、備嘗艱辛,變得冷酷涼薄,以證明我們肉身的石頭本性……曾經我以為自己會不同,可現在才發現,我也不會例外。
我做了那麼多醜惡的事情,憑什麼不害怕他的眼睛呢?”
轟!
巨響中,絕域之上浮現了層層的慘烈縫隙,即將分崩離析。
龐大的壓力從裂口中滲透下來,死死地壓在亞伯拉罕的身上,令他的骨骼發出了哀鳴,半跪與地。
在空中,瓦格納身後的龐大漩渦已經覆蓋了大半個天穹。
聖徒的權杖已經全力展開。
在漆黑的漩渦之中,浮現出無數神明的幻影,他們揮舞著雷霆,向世間降下毀滅。倘若不是顧忌聖城,此刻的瓦格納早就將整個街區都徹底毀滅,令一切都化作了塵埃。
可是在聖城之上,那個龐大的結界,卻依舊無法合攏。
中央聖殿中,數百名被征兆而來的樂師用儘全力,試圖被亞伯拉罕所破壞的結界,可是卻又無形的大手將裂縫死死地卡住,令它不得複原。
是亞伯拉罕。
他死死地鉗製著聖城結界的修複,保留著那一條致命的縫隙,為蓋烏斯留下了離開的路。
哪怕自己注定被雷火吞沒,要毀滅在這絕域之中。
“亞伯,是我欠了你。”
在暴風和烈火之中,蓋烏斯伸手,擁抱著亞伯拉罕,哪怕火焰將他的身體點燃:“你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我走了之後,就向他們投降吧,將一切都告訴他們,不需要再有任何的保留。盧多維克已經向我保證,不會殺了你。
所以,請不要就此死去。
請你忍受屈辱,隻要能夠活著,哪怕不擇手段,出賣所有人……”
他說:“我答應了夏爾,有一天,會創造你和他能夠幸福生活的世界。
——所以,請你等我回來。”
“請照顧好夏爾。”
在火焰中,亞伯拉罕嘶啞地低語:“他會原諒我麼?”
“會的。”
蓋烏斯頷首:“一定會的。”
“那就太好了。”
亞伯拉罕釋然地閉上眼睛:“你走吧。我累了,不送你了。”
“好。”
蓋烏斯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在瓦格納的怒吼中,蓋烏斯和狼笛消失在一閃而逝的銀色光輝裡,無聲地離去了。
絕域轟然破碎。
燃燒的銀焰消散了,像是金屬已然冷卻,黯淡地熄滅,再無輝光。
亞伯拉罕仰天倒地。
在恍惚之中,他似是看到了那個時常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小女孩兒。
她好像已經長大了,手捧著鮮花,挽著自己的丈夫,微笑著,白發如雪,與婚紗一起飛揚在風裡。
對不起。
沒有能夠參加你的婚禮。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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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很長的時間過去了,很多事情經曆了,卻記不清內容。
葉清玄睜開眼睛,看到麵前的廣場。
在身旁的噴泉水池上,短發的白汐踩著狹窄的邊緣,輕快地蹦跳著。
看到葉清玄醒了,就伸手,來捏他的臉。
“表哥,你怎麼啦?”
她眨著眼睛,看著葉清玄呆滯的樣子:“你不是說要參加皇家音樂學院的入學考試麼?成績怎麼樣啊?
為什麼考完之後就坐在這裡不說話?”
“我……考試?”
葉清玄茫然地回頭,看著四周,覺得這一切仿佛似曾相識,仿佛曾經在哪裡夢到過一樣。
“請問,是葉青玄麼?”
在他身後,有蒼老的聲音響起,如此熟悉。
葉清玄愣住了。
他回過頭,看到那一張蒼老而木訥的麵孔。他看著自己,眼神希冀:“冒昧打擾一下,我的名字叫做亞伯拉罕,是學院的老師。
你要不要來樂史研究係?”
不知為何,葉清玄忍不住低下頭,淚流滿麵。
“我已經不想再做樂師了。”
他搖頭,閉上眼睛:“對不起。”
“是這樣啊。”
蒼老的男人失落地笑了笑:“是我打擾了,抱歉。”
腳步聲漸漸地遠去。
消失在這個許久之前的故事裡。
這樣真好啊,老師。
葉清玄凝視著他的背影遠去,忍著眼淚,卻忍不住哭地像是個小孩子。
假如我沒有遇到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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