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祥瑞?
一般老天爺不是丟一朵紫雲或者靈芝下來就完事兒了麼?再了不起送個麒麟,哪裡有送了援軍送糧草,送了樂師再送裝備的?
還是說,陛下早就準備好這一天了?
一瞬間,所有人的神情都變得沉重起來。
沒辦法不沉重。
魏王被砍頭之前那淒厲的咆哮和不可置信的神情還曆曆在目,最後頭顱砍下來之後,怨毒的雙眼幾乎瞪出了眼眶。
罵的那些無君無父的話,簡直讓人不敢聽。
死後怕是要變成厲鬼的。
誰都沒有想到,統掌軍權的魏王竟然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死了,跟殺了一隻雞一樣。
勝負乃兵家常事,雖然紫荊關大敗,但依舊還有得打。雖然有罪,但依舊可以戴罪立功,更何況魏王還是皇帝的親叔叔,統掌軍權的實力派。
結果說死就死了。
而且死得一點動靜都沒有。
所有的門生故舊都一點聲音都沒有,魏王的死訊還沒有傳出十步之外,軍權就已經平穩的被這位皇帝陛下接管。
除了一兩個死心眼的家夥想要螳臂當車,給魏王殉葬了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老老實實地向著陛下低下了頭。
動亂還沒有醞釀出來,就被掐死在了繈褓中。
這還遠遠沒有結束,反而才剛剛開始……
直到現在,所有人才發現,這是一場清洗。
徹底的大清洗。
三公九卿在短短半個時辰裡被換了六個!
動若雷霆。
這位陛下一改往日的溫和的作風,展露出君王酷烈殘忍的一麵,將遊離與自己掌控之外的權力徹底掌握在了手中。
不知道這短暫的一夜,國都之中,有多少人心驚肉跳,難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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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人睡不睡得著不知道,反正白汐睡得挺香的。
明明是戴罪之身,還心寬體胖,而且對打擾自己睡覺的皇帝一點好臉色都不給,舉止卻比以前還要放肆。
大有一股子破罐子破摔,老娘都這樣了你還能把我怎麼辦的愉快感。
“可惜呀,早了十年。”
白汐打著哈欠,幸災樂禍地嘲弄著這一場戰敗,“不,哪怕再給你五年的時間經營,局勢定然不會如此惡劣吧?”
“實際上,三年就夠了。”
皇帝的神情淡然,對於一時勝負並不在意,“可惜,我自認為隱藏的不錯,結果,還是低估了白恒。”
這一次魏王戰敗,非戰之罪。
不論是誰,麵對急了眼的諸侯聯軍和傾巢出動的天人之血,恐怕都難免失誤。如今沒有全軍覆沒,還能撤回一部分來,就已經是魏王調度有方了。
結果,魏王還是死了。
“真殘忍啊,那是你最後的一位叔叔了吧?”
白汐撇著她,“當年你最初執政的時候,所有人都反對,唯獨他願意支持你,幫你度過難關。而如今他隻是想多要一點權力而已,你何必如此冷酷?”
“因為他敗了。”皇帝的神情淡然,“而且我給過他機會,是他讓我沒有選擇。”
白汐嗤笑,絲毫不給麵子,“對對對,是魏王自尋死路,陛下自然永遠正確。”
皇帝並未曾著惱。
實際上,所有人都困惑,為何皇帝會對一個逆賊之女如此寵愛,明知道其父狼子野心,還毫不忌憚的留在身邊,還將皇室獨存的樂理樂章傾囊相授。
如今白恒都已經造反了,作為質子,白汐不但沒有被斬首,還被養在宮裡,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甚至胖了好幾斤……
難道她不是白恒的義女,而是陛下的親生女兒?
唔,算一算年紀,陛下今年三十有二,有這麼大的女兒,似乎……也合情合理?
這些日子以來,種種匪夷所思的流言在宮中流傳甚廣,甚至陛下知道了也隻是笑了笑,並沒有解釋什麼,令其他人看白汐的眼光越發古怪起來。
而現在,皇帝的話,令不遠處的內侍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了。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處理魏王?”
“當然是斬立決啊。”白汐想都不想便回答道。
“那你和朕有什麼區彆?”
“當然有區彆。”
白汐看著她,神情鄭重,“你殺死他,隻是為了履行法律,收攏權利。而我殺了他,是因為他總是倚老賣老,惹怒了我。”
皇帝搖頭歎息,像是聽到一個小孩子的笑話:
“白汐,權力不是玩具。”
“不,權力是玩具。”白汐的回答針鋒相對,語氣淩厲:“它本來就應該是你的玩具,隻不過,你現在變成了它的奴隸而已。”
“真是不像話。”
皇帝撇了她一眼,眼神可惜,“小小年紀,又因何長成了一個暴君坯子?”
“這話不對吧,陛下……”
白汐微笑著,“相比之下,生來就是明君才會更讓人覺得可怕,不是嗎?”
崩!
一根手指伸過來,在她的腦門彈了一下,令她的眼前一黑。
並沒有動怒,也沒有不滿。
就像是懲罰熊孩子一樣,單純地敲了一下。
留下一個腫包。
“看來你真是閒出了一身狗膽。”
皇帝無奈搖頭,“正好,這兩日狸奴離了你,掉了不少毛,還亂抓朕的衣服。你就跟它相依為命吧。”
她再沒有說什麼,起身離去,宮人侍女們緊隨其後,轉瞬間,房間裡空空蕩蕩,隻剩下白汐和那一隻被侍女放在桌子上的肥貓。
“真是個怪女人,對不對,狸奴?”
白汐撇了撇嘴,抱起了肥貓,哼起歌兒:
“走,不理她了,咱們睡覺去!”
外麵,夜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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