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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皮球愣了愣,然後才笑起來,低聲道:“他沒和我說過他有這麼個小名。”
其實從前霍廷易同父親的關係就不算親密,成年之後就更加疏遠。
兩人在公司見麵都要比在家見麵的次數多得多。
當初霍父老來得子,他還沒什麼表示,可葉女士卻是聞風而動,知道消息後,先是責怪霍廷易居然將朱嘉盈懷孕的消息瞞著自己這麼久,然後又在當晚飛去了美國,氣勢洶洶的要同前夫談判。
其實也不算是談判,更確切地說,是葉女士單方麵逼著前夫要他對之後的繼承權歸屬做一個表態。
但這倒沒什麼好表態的,霍父素來對大兒子滿意,覺得他是接手集團的不二人選,半點也沒有要讓剛出生的小兒子取而代之的意思。
更何況,他已經老了,兩個兒子之間又差了二十來歲,將來他同朱嘉盈之間的這個小兒子,唯一能夠倚杖的,便是霍廷易這個大哥。
明確前夫依然會將集團的管理權交給霍廷易後,葉女士並不滿足於此,當下便要求他先將名下集團60%的股份轉給霍廷易。
葉女士強勢慣了,其實霍父一直都有些怵這個前妻,一來是為了將她打發走,二來是他也早有放權的打算,因此當下二話不說,便將股份轉給了霍廷易。
顧忌著葉女士的感受,當初霍廷易也沒太親近joey,隻是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去看過幾次。
後來再親近起來,還是在小家夥隻剩了他一個親人後的事情。
因此他不知道joey有這麼個小名,實在是情有可原。
但轉瞬間大皮球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他鞍前馬後的當二十四孝好哥哥當了這麼久,沒想到還抵不上晏時和他玩一天的情分。
這邊廂,夏清時也忍不住嘲笑起他來:“哼,你看看,人家連小名都不告訴你。”
這樣一副看熱鬨的語氣,立時便令霍廷易生出了要將懷裡的人好好收拾一通的打算。
隻是素來強悍的霍太太此刻虛弱得很,她靠在他的懷裡,一張臉還是汗涔涔的,好在眉頭皺得沒先前那麼緊了,大概是因為分散了注意力,沒之前那樣痛了。
見她這麼高興,霍廷易便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作出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來:“沒良心……虧我早上還在晏時麵前幫他打掩護,現在我就去告訴晏時他的花被小皮球摘了。”
“你乾嘛啦!”夏清時信以為真,急急地就要坐起身來。
“哎。”霍廷易手上使勁,又將她重新按下乖乖躺著。
他摟緊了夏清時,好整以暇的開口:“反正你也不喜歡小皮球,我去和晏時告他的狀,你急什麼?”
“我……”夏清時憋了半天,隻得嘴硬道,“我是怕晏時傷心好不好?”
霍廷易沒吭聲,一隻手還在她的小腹上覆著,掌心傳來的溫度恰到好處地幫她緩解了些許疼痛。
他知道,她不是硬心腸的人,joey才住過來幾天,她對他早已不是先前的態度了。
現在嘴上還不肯承認,大概是因為礙於麵子,還在死撐。
猶豫了好幾回,霍先生還是輕歎一口氣,斟酌著開口:“我五歲的時候,朱阿姨就嫁給了我爸爸,所以,她從前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一些。”
“她和沈璐瑤,之前就是認識的。”霍廷易從沒在背後說過人,因此說起這話來,要小心翼翼地拿捏著分寸,“朱阿姨懷著你和晏時的時候,沈璐瑤總是到你們家來打麻將……她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夏清時呼吸一滯。
這些她從前從不知道,也從沒有人和她提起過。
如果沈璐瑤真的是她的閨蜜……那這幾乎就等於是雙重背叛了。
難怪她同晏時被那個女人視作徹頭徹尾的錯誤,是她極力想要摒棄的過去。
沉默良久,霍廷易再次斟酌著開口了:“我說這些,不是為了給朱阿姨開脫……隻是想讓你心裡好受一些。”
當年她母親麵臨的抉擇,恰似天平的兩端。
一端是她與晏時,另一端則是丈夫的背叛、閨蜜的插足,以及無儘的屈辱與折磨。
他想告訴她,不是因為她與晏時太微不足道,也許隻是因為天平另一端的東西太過沉重。
霍廷易知道自己僥幸受生活的優待,長到這樣大,並未恨過誰。但他也清楚,恨人的滋味是不好受的,更何況是去恨一個半死不活的人。
他隻是不希望她再同上一輩之間的舊事較勁,更不希望她再同她自己較勁。
關於朱嘉盈的過去,霍廷易說了一半,還留了一半。
他知道夏清時為什麼非要留在娛樂圈。
沈璐瑤在還未嫁給夏父前,是個小有名氣的越劇演員。
她曾出名過一陣,與她的專業素質無關,是因為二十年前,她曾同娛樂圈內某已婚男星傳過緋聞。
那段時間,正好同夏曉棠在母體中孕育的時間重疊。
夏清時所求的,不過是一段塵封的真相。
可霍廷易知道,這也許並不是什麼秘密。
她以為勝券在握,可握在她手中的,恐怕從來都不是一張王牌。
她想要借此將沈璐瑤母女掃地出門,怕是要失望而歸。
而若想要不失望,那麼越早讓她打消執念越好。
夏清時久久沒有說話。
久到霍廷易幾乎以為她已經睡著,她才輕聲開口:“其實我也不是非要她對我和晏時負責任……”
隻是有時候她會想,如果不想要她和晏時的話,從一開始就不要將他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那就好了。
後半句話,她未曾說出口,可霍廷易卻聽懂了。
他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揉進胸膛中。
霍先生低頭,輕吻懷中女人露出來的那一段潔白柔軟的後頸,低聲道:“霍太太,能遇見你,我很幸運。”
好不容易將懷裡的女人哄得睡著了,霍廷易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下床,去廚房找了個空酒瓶子,裡頭灌滿熱水,外麵用毛巾包了兩層,這才又上樓去。
夏清時睡得不沉,他剛走到床邊,她便睜開眼睛了。
霍廷易將手中包著毛巾的酒瓶塞進被子裡,壓在她小腹上,“舒服點沒?”
夏清時點點頭,整個身子又自動自發地往他身邊湊,腦袋枕在他胳膊上,啞著聲音發問:“你和容家……怎麼回事呀?”
之前她就打算問的,可後來忘了。
剛才半睡半醒間,她夢見他同容禹打架,更要命的是,他還落了下風,硬生生將她嚇醒了。
隻是霍廷易對此一無所知,他放低了身子以便能讓她枕得更舒服些,“生意上的事,一句話說不清。”
夏清時其實心裡有一點猜到:“容禹和霍從熙的新聞,是你放出來的吧?”
霍廷易“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