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燃的沉默中,那支羽毛筆再次另起一行寫道:
加害者堅定又彷徨,受害者卻因偏見獲枉,正義之人反遭良心反噬。
無辜者癡情又癲狂,無助者卻因誤解仇償,善良之人亦遭邪惡玷汙。戰爭即便給所有的悲劇都刻滿了流血的注腳,卻仍無法喚醒真正有罪之人早已腐爛的良心。
就在衛燃在給記憶裡的那些人對號入座的時候,那金屬本子也開始在嘩啦啦的輕響中往前快速的翻動。
難道要升軍銜了嗎?
隻覺得全身無力的衛燃總算打起些許的精神,卻發現那金屬本子隻是在放有防毒麵具包的那一頁稍作停頓,等那個藍色漩渦閃了一閃之後便快速往後翻動,繼而又在放有從敘情書寓得到的B2電台的那一頁停了一下。
等那個裝有電台的紅色漩渦也閃了一閃,這金屬本子終於又翻回了寫有前五幕任務那一頁的背麵。
在衛燃的注視下,這一頁連續出現了三個紅色漩渦,那支羽毛筆也在這三個漩渦之下寫道,“願你的時代沒有戰爭,也不再上演任何的悲劇。”
怎麼可能呢.衛燃長籲了口氣,無論戰爭還是悲劇,其實從來都沒有消失過。
在他走神胡思亂響的時候,這金屬本子又翻了一頁,寫有終幕信息的背麵,也同樣出現了三個藍色的漩渦,那支金屬羽毛筆,也像是出現了BUG一樣,又一次寫下了那句“願你的時代沒有戰爭,也不再上演任何的悲劇。”
“啪嗒”
完成任務的金屬羽毛筆砸落在了淡黃色的紙頁上沒了動靜,衛燃卻並沒有急著探索金屬本子的變化,反而蹲下來仔細的觀察著腳下的地板。
可惜,這救援浮標的地板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常,他如果想找到那個藏有遺物的暗格,恐怕隻能將這地板拆開才行了。
想到這裡,他再次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望塔,隨後才拿起金屬本子往前翻動。
這一番檢查,他也發現了金屬本子裡的變化。
首先,那防毒麵具包的最底部,多了一個二戰時英美空軍普遍裝備的H1應急氧氣瓶,氧氣瓶的氣嘴順著麵具包的邊緣伸出來和背帶用卡子固定在了一起,其上還有個呼吸麵罩。
至於在敘情書寓獲得的B2電台,它的變化反倒是回歸了正常,不再像是個縫合怪一樣,和那個裝有中山裝等衣物的行李箱粘合在一起,相應的,原本裝衣服的那一麵也消失了。
除此之外,那支P44英軍水壺裡,也重新灌滿了香甜醇厚的蘋果酒。
繼續往後翻,當他試圖將最先出現的第一個紅色漩渦裡的東西取出來的時候,卻莫名覺得身上一沉,就連臉上都多了些什麼。
等他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經穿上了一套二戰時英國配發的歐文式跳傘服!
還特麼能這樣?
衛燃回過神來,試著將這套跳傘服收了回去,轉而取出了第二個紅色漩渦裡的東西。
“嗤1
可這一次,他卻在一連串布料撕裂聲中覺得身體驟然一緊。
你大爺.
衛燃低頭一看,卻不由罵了一聲。
此時,他身上那套西裝已經被撐的滾圓,個彆位置都已經開線,露出了穿在裡麵的那套二戰早期意大利研發,德軍裝備給蛙人使用的倍耐力公司生產的49/bis型潛水服!
扯了扯頭上的潛水麵鏡,衛燃煩躁的收起了自動穿在身上的潛水服,接著又扯了扯已經開線的西褲褲襠和上衣。
這特麼可尷了個大尬了
衛燃咧咧嘴,他隱約記得,在進入這次的曆史片段之前,跟著自己一起來農場這邊調查的還有陸欣妲那個小姑娘,而且她好像就在浮標外的穀倉裡瞎踅摸呢。
再想想原本和B2電台放在一起的那套中山裝已經消失了,他更是無比確定,那缺了大德的金屬本子絕壁是故意的!
沒記錯的話,好像那輛TD30的運輸車生活艙裡好像放著一套阿富汗卡來著?
要不然支走陸欣妲先換上那套衣服?
或者支走她之後去這座農場的房間裡找找有沒有衣服穿?
全身穿著漏風西裝的衛燃在一番琢磨之後,小心警惕的取出了第三個金屬本子裡的東西。
這次,在他看到擺在眼前的東西,臉上卻立刻又有了笑模樣。
這是一個樣式複古的棕色牛皮行李箱。箱子的側麵,還用皮帶固定著一把黑色的雨桑
“啪嗒!啪嗒!啪嗒1
連續三聲打開了行李箱的鎖扣,當他看到裡麵的東西,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的燦爛了。
這裡麵不但有得自敘情書寓的那套中山裝和呢子風衣、禮帽以及那雙中幫係帶牛津靴,乃至襯衫襯褲、襪子、手套、圍巾和那幾枚金條外加三個壓滿了子彈的PPK手槍彈匣等物。
而且裡麵還放著之前和凡妮莎趕赴農場時,身上穿的那套棕色法蘭絨西裝和灰色的戰壕風衣,以及棕色的牛皮鄉村靴子,乃至另一頂禮帽和圍巾手套等物。甚至,就連那支大號的,帶有皮質保護套的手電筒都在裡麵放著。
最讓他哭笑不得的是,這裡麵竟然還放著一瓶1920年釀造的白蘭地,以及一枚金殼獵裝懷表!
根本沒有猶豫,他立刻換上了黑色的中山裝外褲和白色的襯衫,隨後拿起了那枚金殼懷表打量了一番。
可惜,這枚懷表上並沒有如原版一樣刻上那位法國皇後的名字,取而代之的,則是個代表“金屬本子出品”的沙漏標記。
將這昂貴卻又變得沒那麼昂貴的懷表丟進行李箱,衛燃翻到了金屬本子最新一頁的背麵,開始嘗試將那三個藍色漩渦裡的東西取出來。
可這一次,他不但撲了個空,而且還毫無準備的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股難以言喻的大腦宕機感。
下意識的抓住身旁的床沿沒讓自己摔倒,當他喘了口氣之後,臉上的表情卻越發的驚喜了。
按照剛剛金屬本子塞進腦子裡的“規矩”,這三個藍色漩渦裡,可以分彆對應放進去他慣用的跳傘裝備、潛水裝備以及一行李箱的衣服!
這把不虧!
衛燃的心情如坐過山車一般好了不少,這可是自從他在幾年前把那支鈦合金手槍成功塞進金屬本子裡之後,第一次獲得“空漩渦”――哪怕對塞進去東西的種類有限製。
想到這裡,他卻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把金屬本子往前一頓翻,最終停在了上次在潮蘚戰場結束後,同樣發布終幕任務的那一頁。
在這一頁有個茶杯口大小,紅藍交織的漩渦。隻可惜,就像當初這個漩渦出現時一樣,這都這麼久過去了,他依舊沒有辦法將這個漩渦裡的東西取出來,更沒有辦法把哪怕手指頭伸進去。
壓下心頭的好奇,衛燃最終收起了金屬本子,接著又把被撐破的衣服隨意團在一起,接著伸了個懶腰,收拾掉壓抑的心情,攀著梯子爬上了浮標甲板。
“欣妲1衛燃站在甲板上招呼了一聲。
“老板!我在這兒呢1
穀倉裡,正在一輛拖拉機的駕駛室裡玩手機的陸欣妲推開車門探出身子熱情的做出了回應,“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給她叫什麼來著?送我們來的那個女人1
“愛麗絲!你說的是愛麗絲嗎?總不能是瑪爾塔姐姐吧?”
陸欣妲立刻應道,同時也暗暗嘀咕著,老板果然如穗穗姐姐說的一樣,記性變得越來越差了。
“啊對,愛麗絲1
衛燃立刻說道,“讓她儘快把我的行李箱送過來,我有些東西放了帶過來了,等她送到之後,你就先跟著回去,我今天晚上可能要在這裡過夜了。”
“啊?我回.回去啊?”
陸欣妲咧咧嘴,可憐巴巴的問道,“老板,我不回去行不行?我不想學.啊不是!穗穗姐讓我們必須盯著你不許你亂跑。”
“我能跑哪去?總之快點把我的行李箱送過來,我急著用呢。”
衛燃說完,已經轉身鑽進了浮標的望塔,並且順手關上了仍舊密封性良好的鐵門。
重新回到浮標裡,衛燃躺在了另一張床上,將金屬本子提供的那幾個地址一一記在了手機上,隨後取出了那支英軍P44水壺,灌了一大口香甜的果酒,品嘗著酒裡陳釀的苦澀,也暗暗思考著,該怎麼把那些苦澀的悲劇一件件的和盤托出,告知那個委托他調查浮標真相的老人。
毫無疑問,已經不幸過世的亨利不,準確的說,已經不幸過世的亨利斯皮爾先生,是海蒂和斯皮爾的孫輩。
而那位雇傭自己的凱特克林斯曼太太,是飛行員尤裡安的孫輩,至於那個亨利兒時夏天的故事裡提及的肖恩,則無疑是這座農場原本的主人,那位消防員威廉哈靈頓的孫輩。
可謂時也命也,祖輩的恩怨情仇,最後竟因為海蒂不受控製的瘋癲,不幸的延續到了孫輩的身上,並讓他們也跟著抱憾終生。
所以悲劇有結局嗎?
將自己沉浸在果酒氣息中的衛燃還沒來得及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便因為精神的疲憊和酒精的邀請被拉進了夢鄉,徒勞的嘗試在夢裡問那些經曆了苦難的人要出一個並不現實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