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最後的命令”
漢諾攥緊拳頭,格外直白的說道,“由我和維克多帶領你們抵達目的地,克羅斯博士,卡斯騰先生,還有約格醫生,無論之前發生了什麼,無論你們是否有其他的目的,至少我們現在的目標是一致的,我們至少要活下來。”
“我服從你的指揮”
約格醫生認真的說道,“用我的媽媽和希波克拉底誓言起誓。”
“我也服從你的指揮”克羅斯博士緊跟著表明了態度。
“還有我”傷勢最重的卡斯騰說道,“我也想活下來。”
漢諾和一直沒有說話的衛燃對視了一眼,鼓起信心說道,“既然這樣,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卡斯騰先生沒有生命危險吧?”衛燃卻在這個時候換了個話題,“還有你,約格醫生,你也沒有生命危險吧?”
“至少目前是這樣的”約格醫生謹慎的答道,目前確實是這樣的,但是未來怎樣卻是個未知數。
“既然這樣,我們比試一下醫術吧。”衛燃一本正經的說道,“隻是單純的比試。”
“比試?醫術?你?”約格醫生疑惑的看了眼衛燃。
後者卻隻是笑了笑,“約格醫生,給卡斯騰現在打一針止痛吧?”
“剛剛已經打過了”
約格醫生一邊幫卡斯騰重新包紮頭上的傷口一邊答道,“否則他早就疼的大喊大叫了。”
“那就好”
衛燃說著,已經在卡斯騰和漢諾以及約格三人驚恐的注視下,以及克羅斯博士略顯不在頻道的茫然中一把抓住了卡斯騰骨折的胳膊,三下五除二便完成了骨折手臂的複位。
“都說了隻是比試,單純的比試。”
仍舊決定救人的衛燃不忘強調了一番給自己找的蒼白借口,緊接著指揮道,“漢諾,不,漢諾隊長,麻煩把那個箱子拆開,我需要木板。”
“哦,哦!”
漢諾反應過來,立刻抽出登山鎬,三兩下便拆開了一個原本用來裝罐頭的箱子。
“彆動”
衛燃提醒了一番眼睛瞪的像銅鈴的卡斯騰,接著又撕開一件襯衣,以最快的速度給他骨折的手臂上了夾板。
“接下來是第二輪比試”
衛燃一本正經的說道,隨後將卡斯騰扶起來,用不容置疑的語氣指揮約格醫生給他補了半支止痛針,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幫他完成了肋骨的骨折複位。
用睡袋和木板將卡斯騰的身體固定在雪橇車上,衛燃不懷好意的看向眼神驚恐的約格醫生,笑眯眯的說道,“約格醫生,現在該第三輪比試了。”
“等下!等下!不要碰我!”
約格醫生驚恐的大喊道,以他平生僅見的速度翻出一支鎮痛,近乎粗暴的紮在了他自己脫臼的右腿膝蓋附近。
“再等下!再等下!”
約格醫生放下針劑喊道,“我本來可以自己進行脫臼複位的,維克多,維克多先生,不,維克多醫嘎巴!”
約格醫生的垃圾話都沒說完,便被衛燃輕而易舉的拽翻在地,抓住他脫臼的那條腿,眨眼間便將脫臼的關節恢複了原狀,而約格醫生也反應慢了一拍似的,發出了“哦!”的一聲驚叫。
“好了,比試結束。”
衛燃攤攤手,“該你了約格醫生,我感冒了,如果你能幫我治好感冒你就贏了。”
“你”
約格醫生咬牙切齒的看著衛燃,接著卻像意識到什麼似的,順著這個話題說道,“我有足夠的把握贏下這場比試,維克多,如果你輸了怎麼辦?”
“我輸了就繼續擔任廚師,你如果輸了呢?”衛燃反問道。
“我不可能輸!”約格醫生篤定的說道。
“謝謝”
衛燃毫無征兆的說道,他不明白金屬本子為什麼不允許他救人,但他哪怕頂著獸醫的名頭,也實在沒有辦法坐視這個隻剩五人的團隊裡有倆病號——他們倆會拖累死另外三人的!
“不用謝,隻是一場比試。”
約格醫生雖然不知道衛燃為什麼找一個如此拙劣的借口,但他卻是個十足的聰明人。
這詭異的醫術交流過後,約格醫生從他的藥箱裡翻出一些藥片遞給了衛燃,後者也是看都不看,擰開水壺便將其吃進了嘴巴裡。
直到包括衛燃這個不算病號在內的病號都進行了妥善或者看起來似乎沒那麼妥善的治療,漢諾這才說道,“先生們,為了避免接下來還會出現意外,我有些想法。”
“你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就是。”克羅斯博士沒腦子的說道。
“首先,我們要去的目的地是倉庫,等能見度足夠好的時候,我會指給你們看倉庫所在的位置。”
漢諾頓了頓,繼續說道,“接下來,如果我們繼續按照之前的趕路方式,還需要至少四天的時間才能趕到倉庫。
但是留給我們的白天越來越少了,隨著能見度降低,我們走錯方向的概率也會越來越大,走散的情況也會越來越頻繁。”
這次說完,漢諾看了眼衛燃,見他似乎不準備發表意見,這才繼續說道,“所以我打算暫時拋棄一些東西,然後整合出來三輛雪橇車,通過提高速度的方式來縮短趕路的時間。”
“你打算丟棄什麼東西?”約格醫生最先問道。
“發電機要丟下”
漢諾最先說道,“還有占據重量的私人物品和多餘的食物補給。我們每人隻留下兩天份額的補給,其他一切非必要的東西都留在這裡。”
見傷的最重的卡斯騰準備說些什麼,漢諾又額外補充道,“這是保證所有傷員都能活下來的最直接的辦法,而且隻要我們能活下來,完全可以等到夏天來臨時再來這裡取丟下來的東西。”
“代價”
約格醫生問道,“我們要付出什麼代價?”
“最大的代價僅僅隻是中斷最多三天的無線電聯係”
漢諾說到這裡又一次看向衛燃,“我們仍舊要帶走電台,這同樣是我們能活下來的關鍵,至於其他的東西,就看大家了,丟棄的東西越多,我們的速度就越快。”
“我沒意見”
克羅斯博士依舊最先表明了態度,“我的個人物品最多的也隻是些書籍和還沒來得及看的報刊而已。”
“我也沒有意見”
躺在雪橇上的卡斯騰開玩笑似的說道,“隻要彆把我還有我家人給我的信件拋下,我的其餘東西都可以丟掉。”
“你呢?”衛燃朝約格醫生問道。
“藥品必須帶著”約格醫生想了想又額外補充道,“還有雪橇犬們的食物,那也是占比最多的物資。”
“我們隻要攜帶一套登山裝備就夠了”漢諾也跟著表明了態度,“那些蔬菜也留下來吧,即便等到夏天,我猜它們也不會變質的。”
“我的相機和行李箱可以丟下,燃油也隻需要攜帶半桶就夠了。”
衛燃最後說道,“但是密碼機和少校的私人物品我認為應該帶走。”
“我沒意見”這次是約格醫生最先表明了態度。
“我也沒意見”克羅斯博士和卡斯騰異口同聲的附和道。
“既然這樣,我們先吃飽肚子,然後清點物資吧。”漢諾最終拍板做出了決定。
既然決定丟下大部分的物資,接下來這一餐自然也就便的異常豐盛,很快,足足六個汽油爐被點燃擺在了一起充當大號爐灶,一個被衛燃用積雪洗乾淨的鐵皮桶則被架在上麵充當鍋具。
接下來,幾罐牛肉罐頭和切開的胡蘿卜、洋蔥被一起丟進去進行加熱,順便,衛燃還從舒伯特少校的遺物裡翻出幾瓶本屬於他的杜鬆子酒,給每個人都灌了滿滿一水壺,並且又額外倒了一杯。
都不用解釋,所有人都明白,這一壺烈酒,恐怕是他們山窮水儘時最後的一次掙紮和慰藉。
蒸騰的水汽中,大半桶熱氣騰騰、蔬菜含量驚人的極地亂燉被分到了每個人的飯盒裡,又被一勺勺的送進胃裡,和隨之一起流淌進來的烈酒驅散了體內最後一次嚇人的寒意。
吃飽喝足,克羅斯博士主動擔任了值夜的工作,其餘人則再次鑽進腥臭的睡袋,並排躺在了卡斯騰獨占的那輛雪橇車的旁邊。
耳聽著外麵呼嚎的狂風和不遠處那幾個以最大火力燃燒提供熱量的油爐嗤嗤作響的動靜,盯著頭頂帳篷的衛燃卻以一個來自後世的旁觀者的目光審視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以小見大也好,以大見小也罷。舒伯特少校統領這支探險小隊的時候,幾乎是此時此刻德國毒材統治的微縮版。
可在“漢諾時代”,大家卻更趨近於另一種更加平等的組隊模式。
偏偏,這種小胡子最看不上的模式,似乎讓這支小隊有了本質的變化。
如果說舒伯特少校曾經壓榨著這個小團隊裡每個人的每一絲的能力,那麼漢諾則是在調動每個人的積極性。
壓榨和調動有區彆嗎?至少衛燃無比清楚的知道,它們之間的區彆真的是太大了。
不說彆人,如果不是金屬本子不許殺人,在離開木屋前的那一周做牛做馬的下人工作,都已經讓衛燃有足夠的理由把那個狂熱納脆分子弄死一千次了。
就算不提他,約格醫生不同樣想殺死少校,並且得到了卡斯騰和克羅斯這個沒主見的博士的支持嗎?
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回過神來的衛燃無聲的歎了口氣,這些事情恐怕也就他有心思去琢磨,至於其他人,早就已經借著酒勁鼾聲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