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上去,他在地下室呢”
馬爾科的姨媽指了指樓梯後麵的房門,“最近的轟炸越來越頻繁了,二樓太危險了,我們都搬到地下室住了。馬爾科,你們吃過飯沒有?我去給你們準備些吃的。”
不等馬爾科說話,這女人便掐滅煙頭,風風火火的跑進了不遠處的廚房。
馬爾科無奈的搖搖頭,取下掛在腰帶上的手電筒,輕輕推開樓梯後麵的房門,帶著漢斯醫生和衛燃走進了地下室。
隨著身後的木門被關死,衛燃看著地下室裡的陳設頗有些吃驚,這裡的環境絕對算不上好,除了靠牆擺放的兩張單人床和配套的兩個床頭櫃之外,僅僅中間位置用幾個彈藥箱堆出了一張桌子和高矮兩把椅子。
但在四周的牆壁上,卻貼滿了各種宣傳德國必勝的海報以及一麵占據了半個牆壁的那脆旗幟。而在這座地下室唯一開著麵狹小窗戶的牆壁下麵,同樣用沙袋提前壘砌了一個火力掩體,甚至在這掩體裡都已經架好一挺老舊的馬克沁機槍和配套的水桶。
衛燃走到窗戶下麵,好奇的掀開蓋住大半窗戶的雨衣,隨後便看到了外麵幾乎和窗口平齊的街道以及他剛剛親自停在門口的挎鬥摩托車輪胎。
這是準備死磕到底了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轉頭將視線放在了不遠處靠牆的那張小床上。
在這張同樣用彈藥箱堆出來的小床緊挨著的牆壁上,用鐵絲衣架掛著一套那脆少年團的土黃色製服以及配套的短褲。旁邊則是一個黑底的閃電形s旗幟,這恰恰是少年團的標誌。
床頭的唯一算是正常家具的床頭櫃上,則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把粗製濫造的少年團匕首,疊的整整齊齊的黑色領巾,同樣土黃色的帽子,以及一條擦拭的乾乾淨淨的腰帶和一個黑色的小號郵差包。
除此之外,這個小的可憐的床頭櫃僅剩的那點兒空間裡還放著一把鐵皮製作的玩具手槍,以及一把擦拭的格外乾淨但卻模樣古怪的軍號。
而在那張小床上,則躺著一個隻穿著內褲睡的正香的小孩子,這小屁孩兒和馬爾科倒是有幾分相似,但年齡最多也就十歲的樣子。微微張開的嘴角還流淌著拉絲的口水,順便也露出了一枚潔白的小虎牙以及兩顆剛剛冒尖的門牙。
正當馬爾科伸手想摸摸這小屁孩兒金黃色的頭發時,卻不想後者不知道正在做什麼夢,竟猛地甚至了右手,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句,“嘿!吸特了!”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把馬爾科嚇了一跳,幾乎條件反射般的就要舉起右手。好在,他的反應還算快,本來準備回應的右手撐住了床邊牆壁上的海報,勉強算是緩解了無形的尷尬。
“看吧!我就說這小東西是個十足的蠢貨。”
漢斯老爹在衛燃的耳邊低聲嘀咕道,語氣中的嫌棄絲毫不加掩飾,“圓首那個帕金森老家夥怎麼不先把這樣的蠢貨送進爐子製成肥皂?”
“被洗腦的中二少年”衛燃暗自歎了口氣,對牆上那麵碩大的旗幟也越發的厭惡。
“馬爾科,我們什麼時候帶這個蠢貨離開?”漢斯老爹壓低聲音問道。
“要等天亮之後才行”
馬爾科站直了身體,關掉手電筒低聲說道,“要等我姨媽不在的時候才行,不然她肯定不允許我把馬裡奧帶走。”
“等天亮之後?!”
漢斯老爹怔了怔,不過在想到樓上那個同樣狂熱的瘋女人之後,隻得咬牙說道,“明天就明天,不過白天的時候可不安全。”
馬爾科無奈的搖搖頭,在意識到衛燃和漢斯根本沒辦法在漆黑的地下室裡看到自己的表情之後,隻能張嘴低聲解釋道,“如果讓姨媽知道我做了逃兵,還殺了魯迪少校,恐怕會連夜喊那些可惡的鏈狗過來把我們抓起來。”
“你姨媽她”
“那個蠢女人在宣傳部門工作”
漢斯老爹語氣中的厭惡越發的明顯,“她的工作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給更多小孩子洗腦,努力把他們都變成馬裡奧那樣的蠢貨,這樣等蘇聯人過來之後殺掉這些小家夥們的時候才不會有任何的負罪感。”
黑暗中的馬爾科卻並沒有反駁漢斯老爹,隻是再次歎了口氣,喃喃自語的念叨著,“在沒走上戰場之前,我和馬裡奧沒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