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威脅顯然比什麼都好用,馬裡奧被嚇的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隨後帶著哭腔,連滾帶爬的躲到了他的哥哥馬爾科身後。
“老爹,你又在嚇唬馬裡奧了。”
馬爾科無奈的說道,這位對自己頗為照顧的老爹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他的棍棒教育,自己現在和弟弟馬裡奧恐怕沒多大的區彆。
“我才懶得嚇唬這個蠢貨”
對馬裡奧橫豎看不順眼的漢斯老爹一屁股坐在餐桌邊的椅子上,關掉收音機之後掀開倒扣的餐盤,拿起一個夾著香腸的麵包狠狠的咬了一口,同時嘴上不忘說道,“你的姨媽把摩托騎走了,我們隻能步行回去了。”
“哥哥,你們要走嗎?”馬裡奧死死的拽著馬爾科的衣袖不舍的問道,那雙剛剛還有些委屈和恐懼的眼睛裡已經全是濃濃的不舍以及努力忍住的淚花。
坐在椅子上的馬爾科點點頭,將他的弟弟馬裡奧抱在腿上,“馬裡奧,等你和我一起走。”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馬裡奧興奮的問道,可隨後又苦著臉說道,“不行,我今天還要去貼海報呢,下午還要幫郵局去送信。”
“我帶你去打蘇聯人,抓猶太人,把他們都吊在絞刑架上!”馬爾科祭出了弟弟無法拒絕的誘惑。
“真的?真的嗎?!”
馬裡奧晃動著兩條小腿兒跳下來興奮的問道,“我要抓100個蘇聯人!再抓100個猶太人!然後把他們一起燒死,這樣吸特了肯定會親自給我頒發勳章!”
“哐!”漢斯老爹狠狠的一拍桌子,頓時把馬裡奧嚇的又趕緊躲到了哥哥的身後。
“看看這些瘋子做的好事!”漢斯老爹攥著拳頭狠狠的罵道,蒼老的眼睛裡透著根本遮掩不住的悲涼。
馬爾科暗自歎了口氣,站起身抻平身上的少校製服,格外正式的說道,“馬裡奧,現在我以少校的身份征召你加入戰鬥序列,和我一起去前線保衛柏林!”
“我非常榮幸!少校先生!”
馬裡奧挺著胸脯激動的直哆嗦,下意識的再次伸出右手,隻不過在漢斯老爹一聲不輕不重的咳嗽之後,剛剛上揚手臂也“啪”的一下放下,嘴裡的台詞也變成了“嘿我的哥哥。”
“蠢貨!”漢斯老爹將最後一口麵包丟進嘴裡,“馬爾科,彆浪費時間了,我們該出發了。”
馬爾科點點頭,“馬裡奧,快去換一身衣服。”
“我拒絕!”馬裡奧抱住手裡的小軍號,“這是我的武器!”
“快去換衣服,我們要偷偷去前線,不然被姨媽知道了,她肯定不允許你跟著我走。”馬爾科哄騙著自己的弟弟,說話的同時還解下了自己腰間的少年團佩刀,“而且到了戰場會給你發新的軍裝,到時候這把刀也送你,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佩刀嗎?”
“真的可以送給我嗎?!”
馬裡奧一雙眼睛瞪的滾圓,想都不想的接過馬爾科的佩刀,隨後將自己腰帶上掛著的小匕首解下來遞給哥哥,“我和你換,你也要有武器才行。”
哭笑不得的接過馬裡奧的小刀,馬爾科鄭重其事的將其掛在腰帶上,前者這才拿著新到手小刀跑進了一樓的某個房間。
前後不到十分鐘,穿著一件土黃色毛衣和一條灰色背帶褲,還知道給自己戴上個小帽子的馬裡奧重新跑了出來,炫耀似的拉開褲腿,展示著被他塞進襪子裡的佩刀,那張天真的臉上浮現出的得意和等著被誇張的小表情,似乎絲毫沒有被窗外越來越密集的爆炸聲所影響。
“快出發吧!”
漢斯老爹不想繼續浪費時間,將衝鋒槍遞給衛燃,彎腰抱起被嚇的一哆嗦的馬裡奧,第一個走出了房間。
借著濃霧的掩護,一行三人帶著個小豆芽朝著城外的方向前進。僅僅一晚上的時間,街道兩側因為轟炸和炮擊倒塌的建築又多了一些,同時一起變多的,還有沒來得及收斂的屍體以及一個個正在建設的火力碉堡。
相比他們昨晚進來,出城前往戰場方向的盤查更加寬鬆,甚至沿途還有個看起來和漢斯老爹差不多大的老兵,慷慨的送給馬裡奧一個剛剛出爐帶著醬汁兒的雞腿。
但這一路走來,他們也看到了那些強製征兆居民支援前線的督戰隊在肆無忌憚的槍斃著反對戰爭的平民。這些死於自己人槍口下的平民大多都是老人,甚至其中一些胸口還佩戴著一戰時獲得的勳章。除了老人之外,中年和青壯年僅僅隻占少數。反倒那些囂張的督戰隊裡,充斥著大量看起來最多剛剛成年的毛孩子。
每當這些毛孩子一臉羨慕的朝路過的馬爾科伸出右手喊出激昂的口號,不但馬爾科要趕緊回應,連漢斯老爹以及他懷裡的馬裡奧為了避免暴露都要趕緊回應。隻不過,這三個人裡,最激動的恐怕隻有馬裡奧。
至於衛燃,這貨完全是欺負對麵那些人不懂漢語,直接把那句瘋狂的口號改成了大概隻有他自己能聽懂的空耳。
“維克多,你在喊什麼鬼東西?”漢斯老爹稍稍放慢了腳步問道。
“問他們吃沒吃過飯”衛燃憋著笑說道,“來來來,我教你!和我一起喊哈,嘿!吃了麼!”
“嘿!吃螺麼!”漢斯老爹饒有興致的問道,“是這樣嗎?”
“吃螺也行!”衛燃極不負責任的鼓勵道,“就這麼喊吧,希望這能讓你心裡好受點。”
“這是什麼語言?”漢斯老爹說完,嘴裡還一遍遍的嘀咕著“吃螺麼”。
“漢語,我會的語言裡最偉大也最有趣的一種。”
衛燃解釋了一句,在隆隆的炮聲中,主動朝路過正在搭建火力堡壘裡的士兵舉著胳膊含糊不清的喊道,“嘿!吃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