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都看看還有沒有遺漏”快被打成篩子的鬼子汽船上,鄭隊長踩著船幫招呼道。
“沒了,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剩下的都是不著急的鐵家夥。”
脖子上掛著幾條腰帶一雙鬼子軍靴的周厚樸趕緊應道,同時忙不迭的把手裡拎著的兩個裝滿染血手榴彈的鋼盔遞給了排子船上的衛燃。
“油抽了嗎?”鄭隊長繼續問道。
“抽了兩大桶”一個排子船上兩側捆著倆200升容量柴油桶的漢子回應道。
“老錘叔,鑿船!”
“瞧好吧!”
老錘叔拔出彆在腰上的一把扳手應了一聲,招呼著一起來的兩個各自帶著一捆木柴的老兄弟鑽進了船艙。
這老哥三個根本沒費多大的力氣,便熟門熟路的擰開了一處出油管道,等到提前準備的那兩捆木柴淋上了油,眾人立刻遠遠的躲開,看著老錘叔將點燃的火把準備的丟進了船艙。
“轟!”小鬼子的兩條汽船先後蒸騰起熊熊大火,冒出了滾滾的黑煙。
“走了!回家!”
隨著鄭隊長一聲吆喝,一條條滿載的排子船四散著鑽進了航道兩側茂密的蘆葦蕩。
坐在船尾的衛燃對著因為油艙殉爆開始側歪沉底的兩條汽船再次按下了快門,還不等他放下相機,便被茂密的蘆葦蕩遮擋了全部的視線。
“這次收獲可不小”
險些超載的排子船上,老錘叔把包頭的手巾在水裡投了投,擰乾淨水之後仔細的擦拭著繳獲的重機槍上殘存的血跡,“等把這些武器送到前線,又能打不少的鬼子了。”
“送到前線?”衛燃愣了愣,“你們不留下?”
“咱們這邊的鬼子哪配得上用這個?有大抬杆就足夠了。”
老錘叔放下被血跡染紅的手巾,“況且這鬼子的機槍太費子彈,咱們也根本用不起。左右也就百十米的距離,大抬杆一槍就能打一大片,可一點兒不比這機槍差。”
“這鬼子的機槍咱們用不上,不過那三八大蓋要是能分我一條就好了。”
負責撐船的周厚樸希翼的說出了自己的夢想,“到時候再遇見鬼子的汽船,先用大抬杆給他們來一下子,然後再用大蓋槍打剩下的,就跟那歌兒裡的唱的似的,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
“你這美夢做的,咋還唱上了?”
老錘叔抽出煙袋鍋子點上吧嗒了一口,笑眯眯的說道,“還三八大蓋?你小子能分到一把冀中造就不錯了,那三八大蓋都是給你老何叔那樣的神槍手用的。”
“我多練練,我也能當神槍手!”周厚樸梗著脖子低聲說道。
聞言,老錘叔卻是沒說話,隻是眯縫著眼睛,坐在船頭一口一口的吧嗒著煙袋鍋子,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在飄蕩的煙霧中,蘆葦蕩裡也漸漸的陷入了安靜,隻剩下了船頭推擠開蘆葦時因為摩擦產生的沙沙聲。
一直到天色徹底黑下來,借著蘆葦蕩掩護的這十幾條排子船這才繞著遠路先後回到了村裡。
韓守田家的院子裡,一盞不久前才繳獲的汽燈將院子裡照的纖毫畢現,鋪在院子擋住的葦席上,林林總總的擺著足足二三十條各式步槍,兩挺重機槍。
除了這些最重要的武器,還有一箱箱的彈藥,一摞鬼子頭盔、飯盒,一雙雙扒下來的鬼子軍靴、偽軍布鞋,乃至腰帶、軍裝、綁腿又或者幾支手槍甚至一些鬼子生產的餅乾、罐頭和清酒。
至於俘虜的那個鬼子,則被押到隔壁周大叔的家裡找專人看著,順便也試試能不能問出來什麼。而在涼風習習的院子裡,眾人已經圍著席子上的戰利品聊開了。
“這次咱們的收獲可不小”
周大叔拿起個開裂的鋼盔看了看,“這盔都裂了,得了,我拿走了,正好家裡缺個糞瓢,這綁上個竹竿正合適。”
“收獲可不止這些呢”
老錘叔拿起個望遠鏡往天上看了看,“通著趙北口的那條航道上還沉著兩條鬼子的汽船上,那上麵還有倆鬼子的鑄鐵爐子之類不少好東西,等秋天水淺了咱們組織人再去運一起,那汽船上可有不少的好鋼,到時候少說也能再打十幾條大抬杆都不成問題。”
“秋天的事兒秋天再說,那兩條鬼子船打掉了,但這才開始呢。”
鄭隊長彎腰拿起一包鬼子煙卷拆開抽出一支點上,隨手將那包煙遞給了身邊的人,“趙隊長,各個村都通知到了嗎?”
“各村各莊都通知了”
趙隊長接過煙卷抽出一支,繼續將煙盒傳下去,同時說道,“大家對這次鬼子的掃蕩都有了準備,剛收下來的麥子也都藏起來了,該轉移的夜都轉移了。”
鄭隊長點點頭,又看向正琢磨怎麼把鋼盔改成糞瓢的周大叔,“周叔,這次你跟三海、守田還有衛燃都暴露了,再待在咱們村是不安全了,我準備著讓你們跟著船,把那兩挺重機槍給送到呂司令那去,順便在那躲一段時間,你看怎麼著?”
“我不去”
周大叔還沒開口,韓守田倒是先不樂意了,“鄭隊長,我這傷最多有半個月也就好了,我隨便在哪片蘆葦蕩裡躲躲,那些小鬼子和漢奸都彆想找著我。所以我不去,我要留下來打鬼子。”
“就你能打鬼子?”
周大叔把自己看上的糞瓢扣在了韓守田的腦袋上,隨手又用另一支手上拿著的煙袋鍋子在上麵狠狠一敲,“你以為咱們去呂司令那兒是享福去了?”
三兩下製住了這個不省心的徒弟,周大叔開口說道,“鄭隊長,讓守田這孩子還有三海壓船去找呂司令報道吧,我就不去了,不然不管這村裡還是咱們雁翎隊,誰有個頭疼腦熱的,連個瞧病的人都沒有。”
“師傅,你這可有點兒不仗義。”韓守田摘下腦瓜頂上的糞瓢不滿的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