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
達尼拉側頭看了看自己仍在流血的胳膊,深吸口氣說道,“我的右手受傷了,現在已經打不準了,拉諾,等下我給你創造機會,你來解決那個狙擊手。在那之前,你要保持冷靜,不然手會發抖的,就像以前我們在冬天狩獵狼群的時候那樣抖的根本瞄不準。”
不等拉諾再說些什麼,達尼拉朝遠處一直用衝鋒槍對準那個曾用衝鋒槍掃射他們的士兵的衛燃說道,“等下它肯定還會用衝鋒槍掃射,維克多,那個人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衛燃頭也不回的說道。
“安德烈,在炸掉他們的火炮陣地之前,你不能死。”
達尼拉說完,伸手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最後說道,“拉諾,幫我給這支槍湊夠100個德國人。”
“我我答應你”拉諾咬緊了牙關,努力讓自己保持這平靜。
“3”
“2”
“1”
隨著倒數結束,達尼拉舉著望遠鏡從藏身點探出了大半個身體。
“砰!”
“砰!砰!砰!砰!”
截然不同的兩種槍聲過後,達尼拉手中的望遠鏡鏡筒炸開,他戴著鋼盔的腦袋也猛的後仰,直挺挺的栽倒在了滿是枯黃落葉的潮濕地麵上。
而與此同時,拉諾也對準正前方百十米外冒出來的那個身影一次次的扣動著扳機!
甚至躲在石頭後麵的衛燃和安德烈都能隱約聽到她打出的子彈撞擊金屬時發出的清脆聲音!
還不等她第二槍的子彈殼落地,被衛燃一直盯著的橡樹後麵,也冒出了一個人影。
早就等著這一刻的衛燃立刻扣動扳機,將滿滿一個彈匣的子彈全都潑了過去,隨後他便聽到了夾雜其中的慘叫。
“拉諾,拉諾,你打死他了嗎?”衛燃趁著換彈匣的功夫問道。
“打打死了”
拉諾護士帶著哭腔回應道,直等到槍裡的最後一發子彈打完,這才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丟下手裡的武器跪在了達尼拉的身邊。
“安德烈,我去看看,你盯著點。”
衛燃說完,看著已經將達尼拉抱在懷裡的拉諾歎了口氣,拎著衝鋒槍跑向了剛剛被自己壓製的那顆橡樹。
隨著距離的拉近,微弱咳嗽聲和狗子的嗚咽也相繼傳來,等他警惕的繞過這顆粗大的橡樹之後,立刻看到一個年輕的德軍士兵胸口已經被鮮血染紅,他的嘴角也往上翻湧著一個個血泡。
而在他的身邊,還有一隻狼狗正焦急的用濕潤的大鼻子拱著這個士兵的手掌。
見到衛燃過來,這個年輕的士兵臉上露出一抹帶著些許陽光的笑意,努力指了指那隻狼狗,用微弱德語說道,“萊昂放過萊昂”
沉默的看著躺在落葉上年輕士兵,衛燃卻突兀的舉起了手中的衝鋒槍,對準那隻嗚咽的狼狗和它的主人一起扣動了扳機。短暫的掃射過後,那隻狼狗躺倒在了那個年輕士兵屍體的臂彎裡。
放過那隻狗,又有誰放過了雷夫裡和達尼拉?
衛燃暗自歎了口氣,這場和自己屁關係沒有的戰場裡,其實早已經殘酷到了連一隻狗都容不下的地步。
看了眼不久前拉諾護士瞄準的方向,衛燃邁步走了過去,隨後越走越快,近乎小跑著繞過那些長滿了青苔的大石頭,緊接著,便看到了一個鼻梁骨中彈的中年士兵仰麵躺倒在地,而在他的手邊,還躺著一支毛瑟狙擊步槍。
彎腰揪出這名狙擊手脖子上的士兵牌,衛燃轉身快步跑向了拉諾和安德烈所在的位置。
看了眼雷夫裡被手榴彈炸的破碎的屍體,再看看仍舊被拉諾抱在懷裡的達尼拉,衛燃和安德烈對視了一眼,試探著將手伸到達尼拉的鼻子下麵。
“他好像還活著”衛燃聲音乾澀的提醒道。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淌下來的拉諾護士鬆開一直捂著達尼拉眼眶的手,給衛燃看了眼傷口,默不作聲的搖搖頭,確實一個單詞也說不出來。
歎了口氣,衛燃默不作聲的掏出一支嗎啡紮到了達尼拉的身上。那一槍幾乎是從他的眼眶打進去的,又從太陽穴附近穿出翻滾在砸到了靠近後腦的位置。
彆說衛燃救不了,就算他能救,就算有足夠的醫療設備和技術支持,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個植物人罷了,而這一切的假設條件,在眼下這個環境中都是不現實的。
“我們該走了”衛燃硬著心腸提醒道,“說不定很快德國人的巡邏隊就圍上來了。”
拉諾護士用滿是鮮血的手擦了擦眼角止不住的淚水,“走,馬上就走。再給我給我最後一分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