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被夕陽的餘暉籠罩的營地中央,緊張卻又興奮的坦克兵舒拉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和一臉溫柔笑意的吉安娜老師並排靠在一輛不知道從哪推過來的寶馬摩托上,任由衛燃對準他們按下了快門。
給這兩個年輕人拍完了合影,斯拉瓦大叔也已經組織其餘人搬來了足夠多的彈藥箱充當椅子,足足八十多號男女老幼亂哄哄的站成了幾排,那些小朋友也被伊萬和他的小夥伴們抱著坐在了最前排的草地上。。
轉身看了看身後僅剩一小半的夕陽,衛燃抓緊時間,在一聲齊齊的“烏拉”聲中再一次按下了快門。
“記者同誌,酒呢?”剛剛負責宰殺獵物的那位中年人迫不及待的問道,“剛剛你說過要請我們喝酒的!”
“彆急”衛燃將相機收回包裡,“等晚飯的時候,肯定會有伏特加的,我保證!”
“這可是你說的”斯拉瓦大叔朝還沒散去的人群招招手,“既然今天晚上有酒喝,我們就把晚飯做的豐盛一些!”
“維克多,彆忘了你答應了替我給孩子們上課的。”吉安娜老師也湊過來笑著提醒道。
“當然沒忘,孩子們就交給我吧!”
衛燃朝坦克手舒拉使了個眼色,“舒拉,我記得土豆田那邊晾的衣服還沒收,不如你和吉安娜老師去把衣服收一下怎麼樣?”
“好!好!”
舒拉明顯隻是嘴笨,但卻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衛燃的意思,鼓起勇氣一把拉住吉安娜的手,在眾人善意的哄笑聲中跑向了遠處的土豆田。
“好了,大人們都去準備晚餐。”
斯拉瓦大叔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金屬哨子吹了吹,“伊萬,你帶著所有的孩子去找維克多上課。”
“都跟我來!”
孩子王一樣的伊萬頗有氣勢的揮揮手,頃刻間,四十多個小到四五歲,大到十五六歲的小家夥們一窩蜂似的湧到了那顆盯著木板的鬆樹下麵,自動按照高矮個子坐成了一個扇麵。
看著眼前這一大片小腦袋瓜,衛燃卻少有的緊張了。他曾經不止一次在旅行社的時候帶著比這更多更調皮甚至可以說不懂人事的遊客進行集體活動。但此時此刻,當他以老師的身份麵對這些過早懂事的孩子們時,卻有些怯場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講些什麼,不知道自己講的內容會對這些孩子造成什麼影響,更不知道眼前這些滿臉求知欲的孩子們有多少能活到戰爭結束。
“維克多,你想給我們講什麼?”
坐在最中央的伊萬見衛燃呆呆的看著他們不說話,主動建議道,“我們今天該學曆史課了,要不然”
“不”
衛燃不等伊萬說完便拒絕了他好心的提議,“今天我們不講曆史,不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那我們講什麼?”堪稱伊萬跟班小弟的謝爾蓋追問道,“數學課怎麼樣?我最喜歡數學課了!”
“我們可不喜歡!”一個黃毛小姑娘苦著臉可憐兮兮的說道,“我喜歡美術課。”
“音樂課!音樂也可以!”一個看起來更小,甚至還在吃手指頭的小豆芽奶聲奶氣的喊道,“我最喜歡音樂課了!”
“孩子們”
衛燃此時的語氣已經越發的堅定且自信,“我們今天也不上數學課,更不上美術課或者音樂課。”
“那我們做什麼?”伊萬再次問道。
認真的看了眼這些臉龐已經被夕陽染紅的孩子,扭頭又看看周圍那些圍過來,抱著武器席地而坐的遊擊隊員。
衛燃從固定在樹乾上的一個德軍鋼盔裡拿起一塊濕抹布,仔細的擦乾淨那幾塊木板上流暢的字跡。隨後又從另一個鋼盔裡拿出一塊火柴盒大小的木炭,在潮濕的木板上寫下了“夢想”這樣一個俄語單詞。
“維克多先生,你寫的這個單詞我不認識。”剛剛想上音樂課的孩子奶聲奶氣的說道。
“夢想”伊萬替衛燃答道,“這個單詞是夢想。”
“沒錯”
衛燃將手中的炭塊丟回鋼盔裡,“孩子們,我們今天一共有兩節課,第一節課,就叫夢想。”
“伊萬,這是什麼課?”謝爾蓋聲音不大不小的朝身邊的好朋友問道。
“我怎麼知道”伊萬茫然的回應了一句,隨後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看向了站在彈藥箱上的衛燃。
“我們這節課,就聊聊大家的夢想。”衛燃乾脆坐在了充當講台的彈藥箱上,“伊萬,你先說說,你以後的夢想是什麼?”
“我的夢想是做個偵查員!”伊萬想都不想的答道。
“不不不”
衛燃擺擺手,“我說的是戰爭結束之後,等趕跑了德國人之後,你的夢想是什麼。”
“戰爭結束之後?”
孩子王伊萬愣住了,“戰爭大概還要很久才結束呢,我現在就想做個偵查員。”
“戰爭用不了多久就會結束的”
衛燃顯然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伊萬,“所以現在快想想,戰爭結束之後你的夢想是什麼。”
“戰爭結束之後”
伊萬看著周圍,稚嫩的臉上忽然有了光彩,正在變聲期的嗓音這次卻格外堅定,“我的夢想是,戰爭結束之後,大家都還能聚在一起!一個不少的聚在一起!
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到被德國人占領的村子裡,吉安娜老師還負責給弟弟妹妹們上課,我和斯拉瓦大叔還有舒拉一起繼續保護大家。等再大一點,我能成為一個軍人繼續保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