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充足的潤滑,無論是那手輪轉動還是那防爆門被打開,都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隻不過,這防爆門的另一麵黑漆漆的,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光線。
“進去吧,這裡麵有些吃的喝的,足夠你躲到戰爭結束都沒問題,等下我回去之後會幫你打開照明燈的。”
馬裡科夫話音未落,已經將衛燃推了進去,隨後,他便以最快的速度關上了足有十多厘米厚的防爆門。
靜靜的等著身後的防爆門徹底沒了動靜,雙手被鐵絲綁住的衛燃卻立刻從金屬本子裡取出了手電筒打開。
暖黃色的光束之下,他最先看到的卻是一道道左右交錯直通天花板的防爆緩衝牆,這些混凝土材質的牆體上,還貼著一張張科普核戰爭的蘇聯海報。
上下左右周圍前後看了看,衛燃用嘴巴叼住手電筒尾部的金屬掛環,隨後又取出剪線鉗靠在牆角,將幫助手腕的粗鐵絲送進鷹嘴剪切刃的位置,用雙手扶住鉗子頭,依靠用腳推動握杆,輕而易舉的剪開了束縛自己的鐵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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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剪線鉗,衛燃舉著手電筒小心翼翼的穿過了一道道防爆緩衝牆,隨後便看到了一個足有另一頭的倉庫兩倍大的空間,這空間裡甚至還停著幾輛烏拉爾375卡車,兩輛蘇聯吉普車,以及幾輛即便在這個時代也明顯已經過時的消防車,以及幾輛看起來狀況還算不錯的蘇聯製式防化洗消車。
這些機械裝備的最儘頭,卻已經因為崩塌徹底堵住,甚至就連地表,都有一層大約五厘米深的積水。
恰在此時,頭頂的日光燈相繼點亮,見狀,衛燃立刻熄滅手電筒,藏在了一輛卡車底盤下麵的陰影裡耐心的等待著。
前後不到一分鐘,被一輛坦克擋住的通道另一頭,一個似乎隻能從對麵開啟的防爆門被緩緩推開。
緊跟著,一個瘸了一條腿,需要拄著雙拐才能移動,但身上卻穿著一套蘇聯軍裝臉上戴著眼鏡的男人,卻帶著一個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手裡拿著消音性馬卡洛夫手槍的姑娘,以及一個年齡看起來更小一些,手裡舉著手電筒的小男孩兒從裡麵走了出來。
眼瞅著這三人相互攙扶著,小心翼翼的踩著鋪在水裡的紅磚朝著防爆緩衝門前進,衛燃卻悄聲轉移位置,摸到了那扇半開的防爆緩衝門邊上,快速探頭往裡看了一眼。
這道防爆門的裡麵空間倒是挺大,一眼看到的,少說也得有百十平米,其中最顯眼的,莫過於靠牆位置的那兩個大紅色的儲油罐。
不過很明顯,這些儲油罐裡的燃油早就沒了,因為油罐的罐體已經各自被切割出了一個足夠讓人進去的洞口,這洞口雖然掛著簾子,但裡麵卻也透著明亮的燈光。
而在挪作他用的儲油罐外麵,還貼牆拉扯著不少電線,這些電線有的終點是掛在天花板上的電燈泡,有的是一個用來給電視機、收音機以及錄像播放機供電的插線板。還有的,則用來給一個取暖器供電。
而在靠近牆角通風口的位置,竟然還有個煤氣灶,那煤氣灶上不但正在煮著一大鍋冒著香氣的食物,而且還架著一個冒著水蒸氣的水壺。
除了這些一眼就能看到的,在那兩個儲油罐之間,還拉著幾道用苦布做的厚實簾子。而在進門的一側,還靠牆擺著一張桌子三把椅子。
還沒等他決定是否邁步鑽進去看看那些亮著光的儲油罐裡麵的情況,身後的方向也傳來了拐杖敲擊地麵的聲音,以及略顯慌亂的催促。
不過這一次,衛燃卻並沒有躲起來,反而隻是往遠處挪了一步,清了清嗓子引起那三人注意的同時,再次高舉起了雙手。
萬幸,那個拿著武器的金發姑娘並沒有朝他來上一槍,倒是那個年齡稍小的小男孩兒,立刻將手電筒的光束打在了衛燃的臉上。
見狀,那個身穿蘇聯軍裝,手裡拄著拐杖的男人立刻喊停了那倆男女,並在猶豫片刻之後,獨自拄著拐走過來,在衛燃身前兩米遠的位置站定,敬了個蘇聯式的軍禮,表情嚴肅的做起了自我介紹,“格羅茲尼民用地下防空係統下屬防化消防隊,代理隊長拉明·拉茲沃紮耶夫。”
“維克多”
衛燃自我介紹的同時回了一個還算標準的蘇聯式軍禮,隨後看了看身旁的防爆門,“介意邀請我去你家坐坐嗎?”
“當然,請進來吧!”
拉明並沒有詢問衛燃是怎樣掙脫的鐵絲束縛,隻是隨和的抬了抬手,請他穿過了半開的防爆門。
“隨便坐吧”
拉明說話的同時,已經關上了厚實的防爆門,然後這才坐在了桌邊的椅子上主動解釋道,“這裡是在蘇聯出兵阿富漢的同一個月建設完畢並且投入使用的。
外麵的空間,其實是整個防空係統真正意義上的出入口,一旦發生空襲或者核打擊,周圍的市民都可以通過老消防局的車庫進入這裡。
隻可惜,在11月份和反對派的戰鬥裡,老消防局就被炸毀了,一起被炸毀的還有出入口外麵的建築。”
“所以這裡出不去?”衛燃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拉明搖了搖頭,“出不去,那些建築廢墟已經把出入口徹底埋起來了,連可以抵抗核爆炸的第一道防爆門都被那些建築殘骸徹底埋起來了。”
“這裡呢?”衛燃指了指周圍。
“這裡以前是維修辦公室”
拉明笑了笑,“當然,那是在蘇聯時代了,當時那兩個油罐裡還裝滿了足夠燃油呢。”
“現在呢?”衛燃好奇的問道。
“自從蘇聯解不,或許從阿富漢戰爭結束之後,這裡就被用來種植獨品了,連那些獨品的種子我猜都是那些老兵從阿富漢帶回來的,畢竟這裡不用擔心會被kgb們發現不是嗎?”
拉明歎了口氣,艱難的起身撩開了儲油罐上掛著的簾子,將裡麵的一切都毫無保留的展示給了衛燃。
見狀,衛燃湊過去看了看,卻發現這倆亮著燈的儲油罐裡,竟然用立體種植的方式,種著一些諸如西紅柿和土豆以及黃瓜之類的蔬菜!
充足的光照讓這倆儲油罐裡植物長勢倒是非常不錯,肉眼可見的位置,便掛著好幾棵已經紅了的西紅柿,而在最裡側的位置,甚至還有個放著好幾袋化肥的金屬架子。
“戰爭之前,我是個消防員,同時也是在這裡偷偷種植獨品的一員”
拉明歎了口氣,“後來杜達耶夫的大清洗開始了,俄羅斯人、印古什人、甚至一些車臣人,他們有的被殺了,有的被虐待,有的成為了罪犯被關進監獄,甚至還有的淪為了奴隸。”
“所以”
“我是個俄羅斯人,來自奧廖爾,也在被清洗的範圍之內。”
拉明自嘲的笑了笑,“你肯定想不到,就連毒販都比那些瘋子更清醒,他們不但把我藏在了這裡,還想辦法把我的女兒送了過來。”
“外不,裡麵的馬裡科夫是”
“他是消防局的會計”
拉明坦誠的解釋道,“也是我們這個獨品種植小團隊的會計,外麵那個小夥子就是他最小的兒子。”
“他也是個俄羅斯人?”
“他?”拉明搖搖頭,“他不是俄羅斯人,也不是車臣人或者印古什人,他是個蘇聯人。”
“嗬好吧,蘇聯人,又是一個蘇聯人”
衛燃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隨意的換了個話題,“你的腿是怎麼回事?”
“上個月出口被炸塌的時候砸的”
拉明無所謂的答道,“我的腳被壓在樓板下麵了,我自己用鋸子做的截肢手術,我也沒想到竟然能活下來。”
“你打算一直在這裡藏著?”衛燃繼續問道。
“不然呢?”拉明攤攤手,“在戰爭結束之前,外麵並不比這裡安全。”
見衛燃不說話,拉明沉默片刻後問道,“該你了,你是怎麼摸到這裡來的,你想做些什麼?”
“你這裡能聯係到馬裡科夫?”衛燃答非所問的看了眼擺在電視上的那個老式電話機。
“每天淩晨五點、下午一點以及晚上七點。”拉明頓了頓,“隻能他給我們打過來,我們是打不過去的。”
“介意我在周圍逛逛嗎?”衛燃起身最後問道。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拉明也跟著站起身,“請隨便逛逛吧,不過請安靜一些,免得給馬裡科夫同誌惹麻煩。”
“我會保持安靜的”衛燃頓了頓,接著又額外補充了一句“拉明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