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維克多,我們又見麵了。”
敘情書寓一樓,頭上戴著個飛行員皮帽的沃爾克用德語朝衛燃說道,似乎他並不急著借車的事情。
相比之下,倒是那個名叫關秉文的年輕人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來回回的走著,恨不能立刻就開著車子回去似的。
“是啊,又見麵了。”
衛燃鎮定自若的用德語回應了一句,內心卻在暗暗琢磨著沃爾克和關秉文的關係。
似乎是看出了衛燃的疑惑,沃爾克主動用德語解釋道,“關的哥哥曾經在我的洋行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他已經去德國留學了。當然,他哥哥的德語可遠不如你說的那麼好。”
“原來是這樣”衛燃點了點頭。
沃爾克正要說些什麼,茉莉也從樓上噔噔噔的跑了下來,都不等和樓下的人見麵,便大聲說道,“沃爾克先生,我剛剛問過小蘇媽,她說讓您先回去,等下讓衛燃先開車把她接過來,然後就把車給您送過去。”
“既然這樣,我就回洋行等著好了。”
沃爾克說著便已經站起身,朝著衛燃笑了笑,隨後便離開了小樓。
然而,還沒等他跨上摩托,這天空之中卻突兀的傳來了螺旋槳飛機編隊飛行時特有的轟鳴!
“快躲起來!”
沃爾克先是一愣,緊接著便一把丟開剛剛準備騎上去的摩托,玩了命的就往房間裡跑。
“地下室!去地下室!”茉莉也大聲的招呼著。
然而,都沒等守著院門的曹啞巴進來,夜空中的那幾架飛機卻已經開始了掃射!
幾乎同一時間,另有幾個方向,也傳來了航彈墜落時特有的嘶鳴,以及緊隨其後的爆炸!
是喃開大學的方向!
衛燃和茉莉對視了一眼,兩人幾乎同時意識到了剛剛爆炸發生的方位來自哪裡。同樣意識到這一點的關秉文,卻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坐在了門廳裡。
“看來不是這裡”
沃爾克慶幸的滴咕了一句,接著便又跑到了他的摩托車邊上,一邊將其扶起來一邊說道,“我要趕緊回洋行了,隻有那裡才是安全的,我可不相信英國老。還有,我會在那裡等著你們把車子送回來。”
說完,這個和嚴謹、嚴肅以及刻板絲毫扯不上關係的德國人還朝著眾人眨了眨眼睛,然後這才騎上摩托,啟動了引擎,摸黑離開了這座小院。
“帶小關去地下室等著”
茉莉按住了掙紮著想站起來的關秉文,朝著衛燃囑咐了一句。
“交給我吧”衛燃說著,攙扶著根本站不起來的關秉文走向了儲藏間的方向。
等他在陶燦華的幫助下將神色慌亂臉色慘白的關秉文攙扶進地下室的時候,這小夥子卻不知道從哪來的蠻力,強硬的試圖掙脫衛燃,語無倫次的說道,“放開我,我得回去,我得回去,快放開我!放開我!”
“楊媽,您先上來。”
樓梯的入口處,茉莉拎著那盞蠟燭燈招呼道,“小關,你先下去,等下就讓你回去,車也借給你。”
稍作停頓,茉莉又補充了一句,“是安迪小姐的意思。”
聞言,關秉文愣了愣,他整個人也漸漸放鬆下來,任由衛燃和陶燦華拉著他鑽進了地下室。
“衛燃,你願意幫忙嗎?”茉莉一邊往下走一邊問道,“說不定會把命丟掉。”
“吃的就是刀頭舔血的飯”衛燃開口說道。
“在地下室等著”茉莉說完,楊媽也已經走了上去,緊接著,曹啞巴卻走了下來。
幾乎就在曹啞巴走完最後一階台階的時候,衛燃也隱約聽到了頭頂關門落鎖的聲音。
緊跟著,這地下室裡日光燈管便在一陣閃爍中相繼點亮。
“哐當!”
伴隨著一聲脆響,樓梯扶手的拐角處卻自己翻轉了一百八十度!
緊跟著,那麵巨大的、直通天花板的鏡子,竟自己緩緩滑動,擋住了樓梯最下一階處的拐角,卻也在另一端,露出了一扇並不算大的小門。
衛燃和陶燦華的注視下,在關秉文和曹啞巴以及茉莉似乎並不意外的眼神中,那扇小門被人從裡麵推開。緊跟著,安迪和美香以及秋實三個姑娘相繼從裡麵鑽了出來。
“喃開那邊被炸了?”
穿著學生裝,剪短了頭發的安迪第一個問道。詢問的同時,她也接過了秋實遞來的一個碎花包袱甩在了肩上。
“剛剛我親眼看到的”關秉文雙眼赤紅的說道,“爆炸肯定是從那邊傳來的!”
“我和你回去救人”安迪說完看向了美香。
幾日沒見的美香歎了口氣,抬頭看向了曹啞巴,和他相互點了點頭之後,又看向了衛燃,“這兩天我就藏在下麵。”
“哦”衛燃無所謂的應了一聲。
“你跟著啞巴叔,能幫著做些什麼就做些什麼,可以嗎?”美香認真的問道。
“不可以”衛燃搖了搖頭,隨後看向安迪,“你打算去喃開?”
“怎麼說?”安迪看著衛燃問道,那張頗為精致的臉蛋上卻已經沒有任何的風塵氣息。
“我和你一起去”
衛燃看了眼美香,隨後將視線轉回來繼續說道,“我需要一個能幫忙的護士。”
“你是學醫的?”安迪立刻眼前一亮。
“現在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衛燃說完又一次看向了美香,格外認真的問道,“表姐願意相信我嗎?”
“信你一次也無妨,等你們遇到麻煩,就來這裡躲著。”
美香指了指身後剛剛出來的小門兒,格外灑脫乾脆的說道,“啞巴叔,你開車帶著小關、衛燃還有安迪先去沃爾克的洋行,把我的車放在那兒之後,換一輛車去安迪住的地方取東西。然後送她們去喃開大學,之後做什麼,你和小關商量著來。”
聞言,曹啞巴用力點了點頭,接著卻拔出腰間的盒子炮遞給了美香。
“你自己留著,我有防身的東西。”美香擺手拒絕道。
“我呢?”
陶燦華頗有些焦急的問道,“我能幫上什麼?讓我也做點什麼吧。”
“你留下來保護你姑姑就夠了”衛燃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讓他跟著吧”茉莉開口說道,“哪怕幫忙搬一搬東西也好。”
“對,我有力氣呢,有的是力氣。”陶燦華立刻說道。
“那就跟著吧”美香格外正式的朝著眾人鞠了一躬,“活著回來,隻要你們能跑回來,我就能把你們藏起來。”
“彆浪費時間了”安迪見秋實已經推開了鏡子,第一個拎著包袱就往樓上跑。
見狀,衛燃和關秉文也不分先後的跟上,區彆也不過是關秉文在踏上台階之前,認真的看了眼秋實。緊跟著,啞巴和陶燦華也跟了上來。
一行人來到地上,衛燃先一步跑進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的同時,從金屬本子裡取出了醫療箱。
可惜,這箱子上既沒有放著美國醫療兵的鋼盔,側麵也沒有當初得到的血漿粉。
暗歎了一聲可惜,衛燃拎著箱子打開房門,追著眾人鑽進了車庫。卻剛好看到曹啞巴鑽進駕駛室啟動了車子,也看到了關秉文正示意安迪坐在相對寬敞的副駕駛。
“你和安迪在在後排坐著,燦華,你坐在後排最左邊。”
衛燃拎著箱子搶先一步坐進副駕駛的同時囑咐道,“記得把簾子拉上,彆讓人看到安迪。”
經他提醒,三人立刻按照吩咐坐進了後排,等拉上了白紗窗簾之後,曹啞巴立刻在炮火中和爆炸聲中摸黑開往了沃爾克的洋行。
“表弟原來學的是醫學?”
後排車廂裡,安迪隔著紗簾說道,“我記得那天舞會上,你說你學的神學?”
“安迪表姐聽錯了”衛燃語氣平澹的回應道,“我聽說你是個護士?”
似乎是知道衛燃想問什麼,安迪主動說道,“沒錯,我進過手術室,協助進行過截肢手術。”
“真巧”
“什麼?”安迪看向紗簾另一邊衛燃的後腦勺。
“我最擅長的就是截肢”
衛燃說這話的同時,也忍不住摸了摸放在腿上的醫療箱子,腦子裡也忍不住想起了毛奇大橋邊上的那家牙醫診所。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安迪認真的提醒道。
“你也是”衛燃平澹的回應了一聲,這車廂裡也陷入了安靜。
沒有等待多久,曹啞巴駕駛著這輛車子便開進了沃爾克的洋行,並且在對方的指揮之下,直接開進了一間車庫裡。
“安迪女士,我們又見麵了。”沃爾克用德語親切的招呼道,“您的車子就在另一邊的車庫裡放著,馮先生另外租用的兩輛車我也已經準備好了。”
“給你添麻煩了”
安迪矜持的點了點頭,隨後從兜裡摸出一串車鑰匙遞給了衛燃,“分頭行動吧,小關,你和啞巴開車去運傷員,衛燃和我去學校。”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