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燃應了一聲,鑽進洗手間胡亂洗了個臉,等他出來的時候,陶燦華已經幫他盛了一碗粥一小碟鹹菜,放在了餐廳的茶幾上。
“所以就這麼看著嗎?”安迪皺著眉頭問道。
美香將聲音壓的極低,低到仿佛自言自語般的解釋道,“小關今年春天的時候,和她姐姐一起加入了抗日殺奸團。他們姐弟倆一個負責通訊宣傳,一個負責采購物資。”
等他穿上潮乎乎的衣服推開房門,卻剛好看到楊媽和孟大爺,正各自拿著一把大勺子,給那些捧著碗排隊的半大小子們盛著棒茬大米粥。
“所以就這麼看著?”
“十十九啊,咋的了?”陶燦華下意識的反問道。
聞言,衛燃卻並沒有說話,隻是看了看餐廳裡那些吃飯的孩子。見狀,其餘三人也意識到了什麼,明智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見狀,衛燃摸出懷表和那座搬到二樓的座鐘對了對時間,這才在陶燦華的提醒下,戴上口罩邁步走進了原本是楊媽住的那個房間。
說到這裡,美香噴出一個完美的煙圈,“怎麼?你們倆這是有怨言?”
“這個丁榮富就住在租界裡給鬼子們收集情報,他最近盯上了小關的一個同學。”
“你今天不去二樓的暗房睡了?”陶燦華見衛燃走向他在一樓的房子,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這倒也實在是不怪他,畢竟他不是什麼科班出身,像是截肢這類的外傷他還有把握,但這種病症類的,除非之前遇到過,否則的話還真不是他的強項。
“你是說”安迪立刻眼前一亮。
“他們三個得的是傷寒”
“原來搬到那裡去了”
美香擺擺手,“表弟,你帶著燦華上去,提前商量商量怎麼動手吧。”
“沒了”
“洪先生是民先組織的人,七七事變前就是了。”
“好”
這一番觀察,他發現,單單二樓的小夥子們就有足足11個,就這還沒算三樓的那些姑娘們呢。
“這水我看一時半刻的退不了”
“認識”
“咱們現在有多少人了?”衛燃端起飯碗,一邊吸溜著濃稠的棒茬大米粥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昨天一直在忙活,我都忘了數了。”
“行了,我要找你們說的就這些事情。”
“我可沒這麼說”
“所以啞巴叔他們剛剛去三不管附近,就是準備去解決汪賢的?”衛燃看著對方問道。
安迪和表弟這兩年一點點搭建起來的手術室也會利用起來,給那些在戰鬥中受傷的人醫療救助。除了自己人,也隻有關家姐弟和洪先生三人知道這裡的存在。”
“我想知道關家姐弟的身份以及洪先生的身份”衛燃吸了口煙,認真的看著這倆漂亮姑娘,“還有我們的身份。”
看了眼窗外的雨幕,衛燃暗歎了一聲雨還不夠大,起身拍了拍陶燦華的肩膀說道,“先回去休息吧,我先琢磨琢磨怎麼下手。”
“我什麼都沒說”
“那個民先呢?”陶燦華繼續追問道,“我們算民先的人?”
美香笑了笑,“咱們不能和馮先生有什麼從屬關係,也不能和關家姐弟有從屬關係。
“表姐這兩年一直在韜光養晦”
“你今年多大了?”衛燃卻問出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無妨,給啞巴叔還是小關都沒什麼區彆。”美香碾滅了煙頭,收起煙嘴站起身,“緊著抽兩口,還有正事兒呢。燦華,把鏡子挪開。”
“那就愛叫什麼叫什麼吧”
衛燃點了點頭,和陶燦華一起走進了儲藏間,沿著樓梯來到了地下室。
出乎他的預料,這個隱藏起來的地下室竟然依舊乾燥,似乎並沒有受到外麵洪水的影響。
彆的不說,至少當初的鐵架子床和鋼絲床沒了,反倒是最裡側靠牆位置,左手邊放著一張手術床和兩個放著各種藥品的木頭櫃子,那手術床正上方,還垂下來幾盞不同高度的白熾燈。
衛燃隨意扯過來一把椅子坐下,一邊給自己點上煙一邊答道,“不過,金條沒能送到關秉文的手上。”
衛燃看了眼窗外的雨幕,“等等,等個雷雨夜的時候,我替表姐找個願意出頭賑災的大英雄出來。”
這裡就是書寓,以後這些英國人留下的印刷機都會被利用起來印刷抗日海報,讓抗團的人去貼滿大街小巷。
第一樣東西,便是一個衛燃看著無比眼熟的木頭匣子!
在這木頭匣子的邊上,還放著兩本略顯破爛的英文書籍,看那書名,似乎是一本印刷機的維修使用手冊和一本無線電技術相關的書籍。
衛燃沒好氣的嘀咕了一句,轉而不死心的問道,“表姐,那咱們算個啥?”
“去地下室”茉莉低聲說道,“小姐在等你們。”
陶燦華立刻搖了搖頭,“隻要能殺鬼子,讓我乾啥都行,沒名份就沒有吧1
孟大爺憂心忡忡的看了眼窗外,“我擔心弄不好這些孩子也得跟著餓肚子。”
而且和兩年相比,這裡麵也多了不少東西,其中最顯眼的,莫過於一路走來的通道裡,一個挨著一個擺著的那些占據了能有通道一半寬度的細長水缸。
“你覺得叫什麼名字合適?”美香笑眯眯的看向了安迪。
“你什麼時候動手?”安迪在那個小倒黴蛋兒的悶哼中拔出了針頭問道。
打開廚房後門,讓嘩啦啦的雨水聲傳進來,衛燃這才點燃了一盞蠟燭燈,擺在了廚房的那張小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