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燃自言自語般的歎了口氣,跟著對方離開閣樓,又目送著她進了臥室,這才回到二樓的暗房裡躺下來,點燃了今日份的最後一顆前門牌的香煙。
陳狗魚低頭看了看濕透的衣服和鞋子,主動說道,“我就在一樓洗吧”。
“焦讚發配”
“你看我們也回來了,表姐是不是說說你那兩支小手槍了?”衛燃笑眯眯的問道。
“找打”
美香詫異的看了眼衛燃,接著又麵帶笑意的看了眼已經跑到樓梯口的陶燦華,最終和安迪對視了一眼,痛快的點點頭說道,“行,那這些也算我問你借的。”
他們這邊才說了這麼兩句話,陶燦華也捧著個木頭匣子跑了上來。
後來李夫人病好之後,尚先生以他夫人的名義,又托穀小姐送來了這把小手槍,當時這手槍的握把上就鑲著這麼兩片犀牛角。
“再問最後一個問題怎麼樣?”衛燃跟著站了起來。
美香哭笑不得的白了衛燃一眼,拎著油燈站起來一邊往樓下走一邊說道,“行了,你想知道的都讓你知道了,下去早點休息吧。”
此時,這戲台上正有兩個穿戴著行頭的伶人繞著一張桌子打鬥著,但讓衛燃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裡人竟然全都用紅布蒙著眼睛!
“我,我那兒也有不少呢,我這就去拿1陶燦華話音未落,已經起身跑下了樓。
安迪替美香做出了承諾,隨後將手裡那枚銀元丟進了木頭匣子裡,“好了,燦華,下樓早點去休息吧,明天早點起,有鴿子湯喝呢。”
跟著下來的陶燦華低聲說道,“這幾個小子除了唱功差點兒算是基本練成了,他們這水平如果是在草台班子,基本上可以直接登台了。”
“那支是小蘇媽送我的禮物”
“讓她們留下來吧”
“我們到了那兒之後”
知道了接下來要乾嘛,衛燃也就不再耽擱,坐進車子裡啟動引擎之後,重新點燃了一顆香煙,並且直等到這根煙抽完,這才將車子開出了小院兒。
“去洗洗吧”衛燃朝著身後的三個小夥子招呼道。
“姑姑,我攢的錢都在這兒了。”
“說的也是”衛燃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出發。”
“問了,植田那老鬼子翻來覆去的還是那幾樣問題。”
這裡麵有穿著一件貂皮大衣,手裡夾著煙的美香,也有仍舊穿著和服的染穀夫婦,更有德國洋行的沃爾克經理,以及幾個衛燃沒見過的富家太太。
是昭君出塞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行頭。依舊是牛津靴子搭配黑色的中山裝,以及胸口兜裡露出來的銀製表鏈,除此之外,他的身上倒是還穿著一件雙排扣的呢子大衣,頭上也戴著一頂黑色的禮帽。就連手上,都戴著一雙柔軟的羊皮手套,甚至指縫間,都還夾著一支套著鹿角煙嘴,即將燃儘的香煙。
脫了手套收起煙嘴,他順便也從金屬本子裡取出懷爐點燃塞進了懷裡。畢竟,身上這套行頭雖然看著像模像樣,但卻實在是不怎麼保暖,他更不清楚,那金屬本子把自己安排這兒看門兒是否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又或者單純的隻是想讓自己清醒清醒。
“把門關上”
安迪笑眯眯的調侃了一句,隨後也不等衛燃說些什麼,便已經打著哈欠站起身,一邊往臥室的方向走一邊說道,“好了,你們姐弟慢慢聊吧。”
這報紙上說了什麼倒是不重要,但報頭的位置,卻清楚的顯示,現在是民國30年的12月1號。
衛燃擺擺手,“我這不打算找個笤帚把車頭的雪掃掃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蘇媽那人,肯定等著挑我的毛病呢。”
“沒了再買就是”
孟大爺一邊脫掉圍裙一邊建議道,“這雪都沒停呢,你掃了也是白掃,早點出發,路上還能開慢點兒。”
說到這裡,美香指了指手槍握把上鑲著的那兩個銀毫子說道,“那五塊兩角錢算是救了我和小蘇媽兩個人的命,等到後來小蘇媽帶著我找到個能吃飽飯的營生的時候,我們一共還剩下一塊兩角錢。那兩角錢被我鑲在了這個犀牛角握把上,另外那一塊錢,鑲在了另外一支小手槍的象牙握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