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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2章 上生典獄官(1 / 2)

赤心巡天!

第2132章上生典獄官

“我乃雪國謝哀,號為‘冬皇’,是霜仙君許秋辭的轉世身啊,祖皇帝陛下1謝哀立在冰橋上,對自己的身份十分篤定。

關道權微微側身,讓王座上的洪君琰,得以與謝哀對視。

“你不是。”洪君琰漠然道。

“祖皇帝何出此言!?”冬皇語帶驚訝“就因為我反抗你嗎?我憑什麼不反抗呢?我效忠的是當今聖上!我雪國聖明天子,文成武德,愛民如子。繼位以來勤勤懇懇,多次挫敗大國圖謀,保住雪域疆土。他勵精圖治,大興雪域。辦學惠商,與民休養,深得人心1

她戟指而前“就因為你這老而不死者,解霜歸來,堂堂天子竟要跪伏為臣,將一切拱手相讓!你憑什麼?天下大亂的時候你不在,那些雄主明君你避鋒芒,你逃避了三千八百多年,保護雪國的不是你,發展雪國的不是你,你又如何能說,雪國是你的?1

“吾非不忠,忠於今君也!主辱臣死,我豈能忍?當然反了你1

她慷慨陳詞,在冰橋之上抬起雙手,呼籲萬民“凡雪國子民,發出你們的聲音!是時候做選擇了。是追隨真正把你們放在心裡的當代雪君,還是要追隨這棺材裡爬出來的老僵屍!?”

“祖皇帝,勿聽此人挑撥!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吾輩迎歸太祖之心,日月可昭——”

砰!

王座之前,洪星鑒直接雙膝下跪,堅決澄清“後世子孫洪星鑒,甘為陛下馬前卒1

洪君琰並不看他的子孫,隻看著謝哀。

冬皇還是那張美而易碎的臉,但氣質已是完全不同。她抬手點了點洪星鑒,一臉的怒其不爭“啊,你這個洪星鑒,你真是沒意思,真沒用埃我這麼忠心耿耿地扶持你,你直一直腰杆,硬氣一回,大聲說出心中怨恨會怎麼樣?還擔心滿朝文武沒人支持你嗎?這麼多年,枉為君主1

洪星鑒跪得筆直,舉手指天“後世子孫跪先祖,臣屬跪君王。星鑒心中絕無怨尤!雪國唯有在您的帶領下,才有霸業成就的可能。她這是在挑撥離間,用心歹惡1

“我的陛下,不是你指點江山、褒貶天下的時候了?”冬皇搖了搖頭“你現在甚至都不願意尊我一聲‘冬皇’,讓老臣寒心1

洪星鑒還要再解釋。

洪君琰已淡淡地道“星鑒,你很聰明,也很謹慎。但你是否可以相信一下你的先祖?朕豈會因為一個冒牌貨的三言兩語,心生嫌隙?站起來吧,你亦雪國天子,不應該跪著。”

“陛下雖不疑臣,臣恐百姓受其惑——祖皇帝教訓得是,請允星鑒侍奉君前。”洪星鑒站起身來,恭立一旁。

“冒牌貨?”冬皇的語氣裡,有一些真實的不滿“我的身份是得到傅真君確認的。我的雪國祖皇帝,您才接觸我多久,又能有多少證據,就這樣否定我?無論是許秋辭還是謝哀,此前都沒有見過陛下,您竟然如此武斷嗎?”

“否定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永世聖冬峰上的傅歡,終是說道“許秋辭的成長和死亡,我都見證。她生前的確做過轉世的研究,也確然推進到了很關鍵的步驟——所以當你故意表現出謝哀的異常,引得澹台斐追殺你、並不斷驗證許秋辭轉世身份的時候,我願意再看看。

“我多麼希望你是許秋辭的轉世,我多麼希望她成功了!

“那不僅僅意味著雪國強者回歸,也不僅僅意味著我重逢了值得信任的戰友——那意味著她真正讓轉世這件事情成為可能,她乾涉了源海,改變了修行世界的根本,也終會影響到整個現世的格局1

他自那不化之峰,投來失望的目光“可你終究不是她。”

“何以見得?”冬皇淡聲問。

“你的確很了解凜冬仙術,你的仙術造詣,在剛才的變化中已有體現。你也了解許秋辭的生平,清楚關於她的許多隱私,甚至完全複刻了許秋辭的思維方式。即使是我,也無法辨彆真假。所以我願意寄望於萬一,所以我常常會問自己——是否真有可能?”傅歡輕聲一歎“但許秋辭不會背叛雪國。”

“唔,這倒是一個判定的好法子。人的語言、動作、表情、文字,都有可能是謊言,但選擇不會騙人……”冬皇道“所以你也是直到現在,才確定我並非許秋辭轉世咯?”

傅歡認真地回應“你的表演無懈可擊,你對許秋辭的了解僅次於許秋辭本人,我相信你們一定為此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我始終無法完全否認你。當然,懷疑一直存在。畢竟轉世這種事,從無先例。我也不曾看到成功的可能。”

“這樣的話,我心裡好受多了。至少我的表現沒有問題——不管怎麼說,我都要感謝你。”冬皇冷淡但有禮貌地道“許秋辭轉世的這個身份,畢竟是因為你的承認,才得到許多認可。”

“不客氣。”傅歡也很有禮貌地回應“你也確實做了很多許秋辭轉世身該做的事情,為雪國做出了貢獻。”

“這是我的榮幸。”冬皇說。

相對於此刻還倒映在雷海裡的許妄、王西詡,以及飛至極地天闕準備搏殺生死的魏青鵬、孟令瀟,這兩人實在禮貌得過分。

彆的真君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他們再聊下去可能還得對一下八字。

“所以你到底是誰?”關道權直接中止他們的寒暄“荊人?景人?秦人?”

“你們懷疑的範圍有這麼廣嗎?”冬皇攤了攤手,謙恭地禮道“那便重新介紹一下自己——在下秦國寧道汝。”

寧道汝?

所有聽得此名者,全都一臉茫然。

今日之秦國,查無此人。

薑望熟讀《史刀鑿海》,對《秦略》也是十分熟悉,像衛術什麼的他一聽就能有所反應。寧道汝這個名字,他也從未在史書上見過。

能夠偽裝成冬皇,其本身至少有衍道實力。能夠如此了解許秋辭的生平,成功讓傅歡都難辨真假,其人所能調動的資源也恐怖非常。這樣的人,不可能默默無聞。

天下也不曾有無名之衍道!

除非像孟天海一樣,以絕世手段,強行在時間長河裡,抹去自己的名字。

但秦國自開國之日,就是現世焦點。這麼多年來,諸國皆著史。你抹掉的事情彆人都記得,如何藏名?況且即便是五萬四千年前的孟天海,不也被陳樸和左丘吾找出了真名麼?

一路走過來的痕跡,自然可以拚湊出人生的輪廓。

冬皇現在說的若是真名,那就不應該全無線索。

洪君琰看向傅歡,傅歡也微微搖頭。

“我不曾知曉秦國有此人。”傅歡道“那邊有個司馬衡的弟子,不妨請他作答——鐘閣員!你可知寧道汝是誰,能否為我們介紹一二?”

鐘玄胤一手刀筆,一手竹簡,翩翩然立在樓頂,很有名士風度。

聞聽傅歡此言,他隻道“慚愧。鐘某有負師名。”

他的眼睛卻看向冬皇,用行動表明他的態度——和薑閣員保持一致,絕對中立,也絕不輕言。

傅歡雖然請他查史,但冬皇不點頭,他也不會開口。

冬皇淡聲道“若你能解釋一二,某家並不介意。”

鐘玄胤便直接道“史無其載,查無此人。”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傅歡看回冬皇“你既然不願意說,又何必用假名呢?”

冬皇道“不,我確實是寧道汝,但也確實‘史無其載’——在這樣緊張的時刻,諸位對我的故事感興趣嗎?”

她臉上有淺淺的笑意“你們都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寧道汝隻是一個遺於曆史外的無名之輩。”

“你不妨說來。”洪君琰道“若說朕的霸業終要成空,朕總也該知道是誰改變的這一切。”

冬皇好像也並不緊迫,就立在這未能繼續延伸的半截冰橋上,平靜地講述道“我是道曆一一九年生人,於道曆七三三年成道,這一年,剛好是飛劍時代開啟之年。曆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短暫的時代,這個時代本身也像飛劍一樣倏然即逝。它短暫得好像眨個眼睛就結束了,卻烙印在這個世界,將它所經曆的這一百零七年,冠名為一個時代。”

“我應當是這個時代的注解。因為我成道後的第一戰,就對上了唯我劍魁。用我的慘敗,驗證了飛劍的鋒芒。”

她看向鐘玄胤“史書應該有記載?道曆七三三年,飛劍一道連出真君,飛劍三絕巔橫世。唯我劍魁一年之內,劍敗三真君。其中兩個都有名有姓,隻有一個被隱去了。”

鐘玄胤凝重地點頭“確實有這樣的記載。”

他是研究過這段曆史的。

唯我劍魁的弟子有筆記傳世,其中有這樣的記載——唯我劍魁曾言“吾劍敗三真君,昭於曆史,飛劍自此橫世也。”

但那三位真君的名字,卻怎麼都對不上。

他一度以為是誤傳,或筆誤,或隻是唯我劍魁隨口說的虛數。

現在冬皇卻還原了那段曆史。當然,是否為信史,還要等回去之後,通過多方史料來交叉驗證。

冬皇繼續道“戰敗之後,我請唯我劍魁不要傳揚我的名字,因為我被斬消了道,而秦國當時內憂外困,無法承受更多風險。噢,當時我的身份,是大秦‘上生典獄官’,執掌大秦鎮獄司。”

大秦鎮獄司的名聲無人不知。

上生典獄官則是大秦陰影裡的強者。

寧道汝當年若是這個身份,她的真名不為史載,倒也情有可原。

鐘玄胤凝神道“道曆七三三年前後,秦國鎮獄司並未有什麼受影響的表現,當時的典獄官,應該是一個名為‘蛇首’的人。”

“不愧是司馬衡的親傳1許妄被映入雷海之後,好像也懶得再出來,便在其中撫掌而讚“你對秦國的曆史,比本侯都要更了解。本侯都不記得這些。”

“‘蛇首’,‘道’也。”冬皇道“那正是我的化名。至於鎮獄司沒有怎麼受影響……那說明他們工作做得還不錯。”

“後來呢?”孟令瀟聽得很認真“你又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冬皇道“我被斬消了道,修業成空,鎮獄司是不能再執掌了,壽數也迅速凋零。不得已,我在公羊顯龍的幫助下,凍住殘軀,延緩壽元凋零速度,但也隻是苟延殘喘罷了。畢竟他也不會三九寒蟬,不能在休眠的同時持壽。”公羊顯龍正是秦國公羊氏開宗的人。

“他說會幫我想辦法,我權且當個指望。”冬皇繼續講述“我逐漸失去意識,而後是漫長的一覺。直到三十年前,範斯年喚醒了我。我才知道,我還活著。”

她看著洪君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何嘗不是許秋辭呢?她沒有來得及經曆的沉眠,我經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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