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段時間的修行,薑望主攻的乃是《目見仙典》。
他手上有《目見仙典》的真傳版本,擁有直通目仙人之法門。
當然因為術介的缺失,它對很多人來說也隻是空中樓閣,雞肋般的存在。
但在薑望手中不同。
他早早修成了聲聞仙態,又有如夢令在手,對於人身萬仙法中五識仙人的修煉,尤其是如何在無仙時代繼續,應該說具備最權威的解釋。
尤其是他後來又打破如意仙衣,獲得如意仙宮的傳承,修成了仙念,結合自己在聲聞一道的積累,在無仙時代修成了耳仙人!
這件事情並沒有得到重視,就連薑望自己也沒有認識到意義所在。
舉個例子來說。
妖界古難山和黑蓮寺的修行理念裡,都提到過末法時代。而按照現世須彌山的說法,在末法時代成佛的那一尊,即為未來佛祖,是稱“彌勒”!
這可不是一般的佛,是足以接過世尊權柄的存在,乃是諸天萬界真正的救世主。
薑望在無仙時代修成耳仙人,當然沒辦法跟在末法時代成佛相比,但同樣具有某種逆行時代的偉大意義。
當然,薑望成就耳仙人的過程,有太多機緣巧合,而且很大程度都是建立在前人的基礎上。
雲頂仙宮、萬仙宮、如意仙宮的傳承,五仙門祖師所創造的如夢令,乃至於他所修習的觀自在耳、降外道金剛雷音……
就拿最開始的聲聞仙態來說,若是重來一遍,他也未見得能夠完全複刻。
或許正是因為這些零零碎碎的原因,令他雖然完成了這樣的事情,也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卻並未真正把握它的意義。
但是等他一步步往仙宮時代回溯,早晚有一天,會引發曆史的回響。
屆時是山崩海嘯,又或天塌地陷,都要等待時光來驗證。
有了修成耳仙人的經驗,再來修目仙人,無疑要比盲人摸象的時期順遂得多。
或許唯一的問題,就是薑望目識的積累還不夠,遠不及耳識強大。
更直接地來說,單單一門乾陽赤瞳,並不足夠跟聲聞一道的諸多秘術媲美。
不過薑望在迷界的時候,也獲得了新篇。
姞燕如雖然永遠地離開了,但是卻給養在她深閨裡的少年郎,留下了一份禮物——
大暘帝國皇室秘傳《乾陽之瞳》的全本!
薑望亦是後來嘗試修補紅妝鏡,才發現的這份禮物。
姞燕如所遺,是真正的暘國帝室真傳。全麵記載了從遊脈境開始,一路周天、通天到神臨,乃至於洞真,乃至於衍道境的篇章!
每一篇都有對應的煉法和殺法,每一篇都詳細無比,遠勝於大齊國庫裡收錄的殘章。
也就是說,那位很美絕美完美的大暘開國長公主所遺贈的禮物,足夠讓薑望一路走到衍道層次,都不缺乏瞳術手段。
唯一一個問題,就是乾陽之瞳乃姞姓大暘皇室所修之法,對於血脈有一定的要求。外姓也能練,但必然無法臻至極境。
而且薑望也早已融貫神通,將乾陽之瞳修成了乾陽赤瞳。他並不打算廢掉重練。計劃是將乾陽之瞳的每一章,都化進自家的乾陽赤瞳裡來。
在目仙人修行上的努力,體現在很多方麵。讓人難以看到他腰間懸掛的薄幸郎,也隻是其中之一。
將平等王的視線陷在泥淖,更是輕而易舉。
及至平等王的眸中燃起金焰,終於看到那柄藏在鞘中的長劍,感受到那種隱而未發的冷酷,卞城王才略略回頭,冷漠地掃了他一眼。
平等王渾身一震。
卞城王隻是掃了一眼便繼續往前走,平等王卻是定了片刻方才緩解過來。視線如岸上的遊魚跳回水中,自己才像溺水得救的人,大口地呼吸了幾下。
這當中體現的差距,簡直不可以道裡計。
宋帝王不由得有些慶幸自己的懸崖勒馬。
斷魂峽到中域之間,其實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十殿閻羅當然要分批潛入。
按照往常行動的慣例,秦廣王總是會把仵官王帶在身邊,這一次卻直接把他放出去,讓他和卞城王組隊,可謂給予了他自由。
倒是仵官王有些不很情願的樣子,可是也沒法子拒絕。支支吾吾了半天,卞城王說了句“彆浪費我的時間”,他就巴巴地跟上了。
整個地獄無門裡,唯一知道卞城王身份的,就隻有秦廣王自己。
而對卞城王來說,他最早接觸的閻羅,除了秦廣王之外,就是仵官王。還記得那是在臨淄城外,那時候的仵官王,還非常有壓迫力……且非常不耐煩。
“走快點!”卞城王疾行在林中,聲音冷漠,並不回頭。
仵官王欲哭無淚,急得聲音都流暢了許多:“七天後才集合,咱慢點成不?這具身體跟不上啊。”
卞城王隻道:“嗯?”
仵官王咬咬牙,翻出他的棺材,在空中利索地給自己換了兩條腿。
可前方的卞城王卻是越來越快,雖然貼著地麵儘量低調,但是穿風破霧,如龍卷一般。
為了跟上腳步,仵官王隻得不斷“更新”自己,到最後甚至於拿出了自己壓棺材底的神臨之軀……
而盛國到了。
卞城王自己不願操心仵官王又不值得信任,所以他們倆是嚴格按照組織所規劃的路線前行,這條路線是從盛國入景。
負責規劃本次行動路線並安排好一切接應措施的,乃是二殿楚江王。
她也是除秦廣王外,唯一一個知道所有閻羅路線的人。
盛國到景國幾乎不設卡,如此在盛國取得一個合適的身份,就能很方便地混入景國,且不容易被鏡世台注意。
是日夜晚,卞城王和仵官王戴上鬥篷,身穿黑袍,行走在盛國首都“未城”之中。並未見識到傳說中“花燈如晝、贈禮星河”的繁華,反而有一種蕭條之感。
晚風吹夜,星光流散。高樓懸燈,未見客滿。大街上行人雖有,個個匆匆。卞城王和仵官王的腳步,於是也急促了一些。
所謂第一道屬國,號稱“刀封草原”的存在。在與牧國鐵騎全方位的碰撞之後,終叫世人看到了霸主國與非霸主國的區彆。
雖然戰爭的結局是景國南天師應江鴻,親率神策、斬禍、殺災、滅難四軍北上,將牧國趕回草原,也永遠地留下了蒼圖神教前代神冕布道大祭司北宮南圖,儘收盛國失地,且刻碑草原贏得輝煌大勝。
但是在應江鴻代表景國正式參與這場戰爭之前,盛國已經和牧國打了整整一年多!
盛國所受的創傷,沒有百年不能愈合。盛國人在離原城流的血,浸染了萬家哀聲!
與接應人員碰頭的地方是一處名為“千家燈”的酒樓。
才走進酒樓,卞城王就看到了一個熟人——
明眸善睞的江離夢,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正往樓上去。聽那些人吵吵嚷嚷的好像是在給誰慶生。
卞城王目不斜視,也提前截斷了仵官王的視線。
這位黃河天驕掌握司曜神通,可輕易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