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禮和尚讚賞不已:“師弟你在這裡也有朋友!”
薑望淡然一笑,並不多言。
他口中的老朋友,自然是慶火部!
時光荏苒,奔流如斯!
四年前的事情仿佛已經很遠,但一旦翻檢記憶,卻又煥新如昨。
奸猾摳門但一心為族群著想的族長慶火高熾。
無支地窟戰士首領、滿臉絡腮大胡、性格強硬的慶火衡。
那個獨臂的勇者,追隨自己參與生死棋戰鬥的青年戰士慶火元辰……
當然還有最熟悉,但已經消解在幽天裡的巫祝慶火其銘。
從已知的情況來推斷,敖馗的恢複方式大概有三種。
第一種是此賊在森海源界已經試過一次的,利用信仰之力恢複自身。據當初慶火其銘所說,浮陸廣闊無垠,部族不知凡幾。僅僅生死棋,就有百族相爭。信仰資源是非常豐富的,遠勝於森海源界。雖說浮陸之人不信神,但以敖馗的手段,想來不成問題。
第二種是依靠乞活如是缽。天佛寶具,自有不凡之處,興許便能幫他恢複。
第三種則是依托此界有可能存在的毋漢公傳承,上古聖賢所遺,指不定就有什麼恢複的門道。
這裡是浮陸世界。
薑望曾來過。
他曾在這裡,幫助慶火部參戰生死棋,贏得了浮陸世界百年王權。
也就是說,自那以後一百年,慶火部就是浮陸世界的王!
王權部族有什麼特殊?
一紙征令,天下應召!
若有王權部族的幫助,無論是阻隔敖馗對信仰之力的攫取,還是尋找乞活如是缽,探查傳承線索,乃至於搜找敖馗蹤跡,都會變得簡單許多。
他深知,敖馗的優勢在於真王的眼界,而他的優勢,在於他在這個世界裡,真切奮戰過的那些日子!
老賊要以此界為籠,且看是誰生離!
薑望自信滿滿,白玉京眾人也很受鼓舞。
他們在這廣袤的世界裡疾飛,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戲命終於忍不住:“你的朋友還健在嗎?”
薑望瞪了他一眼,飛身翻落,堵住了一個路人:“你好,問一下路!請問慶火部在哪個方向?”
時間過去很久,浮陸世界太大,當初在慶火部的時候,又主要是鏖戰於無支地窟……所以找不到路也是很合理的!
被突然攔截的路人,很有些慌張:“你、你是誰?”
因為他在被攔截的一瞬間,就下意識地出手,卻被瞬間鎮壓。更因為他感受到了這人的強大,卻未察覺圖騰之力!
薑望已然瞧見了這人額上的赤色雷電紋,假裝並沒有注意到此人以圖騰之力發出的求救信號,隻笑道:“赤雷部的人是吧?不用緊張。我並無惡意,我們是青天來者。”
路人難掩狐疑:“生死棋局百年一爭,現在並沒有到點星將的時候。”
“我們這次的任務,和生死棋無關。”薑望表情溫和,但自有隨力量而來的強大壓迫感:“小兄弟不用緊張,你隻需要告訴我慶火部在哪個方位。”
“我得想想。”路人笨拙地拖延:“容我想想。”
薑望微笑以對:“不著急。叫你的族人路上慢點,彆摔著碰著。”
路人慌張地點頭:“好好好——啊?”
薑望卻不說話了。
不多時,但聽蹄聲如鼓。
足有百騎席卷煙塵,狂奔而來。
為首者嬌聲嗬斥:“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我赤雷部撒野?!”
來的卻是個熟人!
幾年不見了,還是那麼火爆。無論脾氣還是身材,都是如此。
穿著緊身短打的皮衣,人在馬背,如山巒起伏。梳著小辮,上下翻飛。手裡抓著一條皮鞭,鞭上電芒閃爍。
此人正是赤雷部赤雷妍,當初同雷占乾並肩而行,還得罪了李鳳堯的女人。
如此卷百騎而來,端的是殺氣騰騰,天空都有雷雲隨行。
薑望身前的那個赤雷部路人麵露喜色。
但薑望隻道了聲:“不要殺人。”
自他身後穿出來的連玉嬋飛如春燕,雙劍隻是交錯一斬,劍光如電光夭矯,穿百騎而走。
砰砰砰砰砰!
包括赤雷妍的坐騎在內,所有戰馬齊齊哀嘶一聲,皆倒地不活。
赤雷部的戰士們正要衝鋒,卻齊齊矮了一截,跌得東倒西歪。
連玉嬋很聽話。
殺儘百馬,未死一人。
而天穹隨行的雷雲,也被劍光撕碎。
看著眼前馬屍遍地,鮮血橫流,薑望歎了口氣。
連玉嬋這女子,看起來聰明漂亮的,心眼挺死。非得弄這麼血腥嗎。
“赤雷妍,還記得我嗎?”他默默地走到連玉嬋前麵去,臉上擠出了笑容:“上次生死棋,我們見過。”
赤雷妍先是呆愣,繼而悚然一驚,往後連退:“你想做什麼?”
她當然記得薑望!
正是薑望一劍擊敗了在她心中如神似魔的雷占乾,粉碎了赤雷部在生死棋局的勝利。
“彆緊張。”薑望攤開雙手,以示自己並無敵意:“我隻是問個路而已。”
赤雷妍勉強站定:“問什麼路?”
薑望溫聲道:“我隻是想知道這裡到慶火部怎麼走。很久沒來,找不到路了。”
赤雷妍沒有猶豫,從革包裡取出一卷羊皮,直接丟了過來:“這裡是輿圖,你可以自己在上麵看。”
薑望接住羊皮地圖,打開看了兩眼,確認無誤,便道了聲謝,就帶人離開。也彆留在這裡嚇唬人家了,畢竟連玉嬋劍法殘酷,戲命又長得挺凶的。
“等等。”赤雷妍忽在身後叫到。
薑望停步回望:“怎麼?”
赤雷妍這時已感覺到他確實沒有惡意,緊張緩解了許多,組織著語言道:“我以為要再過一百年,沒想到你們現在就來了。”
“正常來說是這樣。”薑望保持了耐心:“我這次任務特殊。”
“那……”赤雷妍咬了咬唇,終是道:“雷郎這次來了嗎?他什麼時候來?他答應我會來找我。”
薑望沉默了片刻,微笑著道:“他一時半會走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