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群天外來客,都隻是血肉之軀,且與這個世界的存在無關,不會被顧惜性命。
“我想我們應該想辦法離開了。”戲命正色道:“敖馗已死,說責任也好,說為保命也好,我們該做的、能做的,都已做到。浮陸與你我無關,是非善惡也未能輕易判斷。我們還是先回去,現世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
薑望看向白玉瑕和連玉嬋:“你們覺得呢?”
白玉瑕掛劍在腰,其聲悠然:“我隨驥尾,不問前路。東家問我可是不該!”
連玉嬋則道:“現在是東家給我開工錢。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您說如何,我便如何。”
薑望懷疑這位象國來的天驕,是在提醒自己發薪。連玉嬋目前在白玉京酒樓是並沒有工錢的,免薪端菜。
他沒有說話,隻是眸轉赤金,在那些血屍身上掠過。眸光所及,真火燃起,頃刻已成燎原之勢。
在場的這些人裡,唯獨淨禮那邊他沒有問,因為淨禮正在做淨禮會做的選擇。
那麼他會怎麼選,答案也就非常明確了。
疾火毓秀說毀滅這些屍體是在削減祂的力量,提前引發祂的敵意,那便讓一切都提前!
烈火熊熊,梵音不歇。
慶王這時候還在他的戰車上,好像是因為軍隊的簇擁,漸有了幾分底氣,對旁邊的慶火元辰道:“所謂滅世之厄,本自天外來,終不能寄望於天外。我們應當回去召集諸部首領,共商此事,而不是在這裡陪他們作耍。浮陸人族,要自己主宰命運。”
他的聲音高揚起來,對疾火宮這邊喊道:“臨川先生,如果您不打算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我就帶人回部族去了!”
說著便一揮手,要收回疾火宮上空剩下的六頁創世之書。
輪椅上的疾火毓秀舉起手來,輕輕一豎,便截斷了他與創世之書的聯係。六張泥版書,一張都不得回。
慶王臉色劇變:“臨川先生!她這是什麼意思?”
慶火元辰單臂一舉,二十萬大軍頃刻翻如海潮,儘顯肅殺!
“讓他們走吧。”戲命對薑望道:“此界之事就算真要處理,恐怕也超出我等能力範疇,還是回去讓前輩真人甚至真君過來,更為妥當。”
薑望輕歎一聲:“戲兄,你覺得你這句話說出來了,我們還能走嗎?”
無論戲命是出於什麼考慮。是想要讓墨家強者過來收割也好,還是單純權衡利弊、認為現在不該涉險也好。
都晚了。
仍然倒扣天穹的銅缽,就是那個“祂”的回答。
薑望看著疾火毓秀:“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創世之書是什麼?”
疾火毓秀的聲音頗為苦澀:“創世之書是祂所創造的能夠代行世界意誌的工具。以此繞過我這個世界意誌的意誌,讓這個世界正常運行。到了現在,即便是身為世界意誌、降生為浮陸人族的我,想要儘可能地掌控世界權柄,也要通過它來進行。”
“臨川先生。”大軍之中,慶王本來高昂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本王念在往日舊誼,自問一直對你恭敬有加,從無失禮。要人給人,要物給物。儘浮陸物力,結你歡心!你為何一再的忽視我?浮陸人族,就這麼被你們現世人族瞧不起嗎?”
這態度已見惡意,絕不良善。
連玉嬋眸色一冷,雙劍提在手,便往慶王的方向走:“我們代表不了現世,你也代表不了浮陸。”
“玉嬋!”薑望叫停了連玉嬋:“幫我看護好淨禮小聖僧,他消耗過大,恐難自保。”
幾乎是在薑望出聲的同時,立足於戰車之上的慶王,已經在一瞬間,被赤色的火焰所點燃,全身火焰化,進入了圖騰之靈的強大形態。
疾火宮上空的六張泥版書搖搖晃晃,顯然是在與疾火毓秀的爭奪中,慶王又加強了力量。
掌握王權圖騰的慶王,即便在現世神臨修士中,也能算得上強者。若因為他一直以來對薑望等人的唯唯諾諾,就以為他多麼孱弱,那就大錯特錯了!
此刻他與疾火毓秀爭奪的是創世之書,爭奪的更是浮陸的世界權柄!
這亦是王權圖騰和世界意誌的對抗。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有轟隆隆的聲音,如雷鳴滾滾。
及至近前,雷聲變得清晰,那是成千上萬的戰士呼喝,於滿腔熱血中混同在一起——
“吾等奉王命而來,儘起精銳,受詔討賊……赤雷部參見王上!”
洪聲似疊浪,層層逐奔而來。
“淨水部參見!”
“至瘟部參見!”
“原土部參見”
……
早在出征疾火部之前,慶王就已經傳令天下,儘起天下之兵。作為先鋒的二十萬大軍,隻是離疾火部族地最近的軍隊罷了。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若能以整個浮陸為盆景,當能看到,疾火部族地所在的這一片山嶺,已經被天下各部密密麻麻的大軍所包圍,人山人海,何止百萬!
隨著這洶湧的呼聲,偉大的力量也正在澎湃。
代表浮陸諸部的一根根圖騰石柱拔地而起,直欲衝天,幾乎瞬間就生成了一片高闊石林,而將整個疾火部族地,變成了林間空地。
更有甚者,圖騰石柱參天,圖騰之力似狼煙高起,撐起了至高的王座——身如焰人的慶王,頭戴冠冕,踏著火焰鋪就的權力階梯,拾階而上,便在這至高尊位坐下了!
而薑望直到這個時候,才看向這位變得煊赫無邊的尊王,長劍斜垂,眸光靜冷:“你問我為什麼忽視他?”
他提著劍,亦踏虛空之階往上走,腳下是熊熊燃燒的三昧真火,如海浪一般席卷,焚化成片的血屍——
“因為我在等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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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