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沒有。”重玄遵搖了搖頭:“霍士及再怎麼說也是衍道真君,豈會在我麵前露出破綻?我彼時隻是對血河宗不感興趣。等待後來寇雪蛟再來找我,我才覺得有些不對,他們太殷切了些,又太不顧忌搬山真人的情緒……但那時候我也沒有多想。血河宗怎麼樣,與我無關。直到阮監正找到我,說及前因後果,我才決定來這一趟。”
他端起茶盞,漫不經心地道:“霍士及還有債務在我們齊國,想要一死了之,怎麼可能?
“你的意思是說,霍士及其實未死?”薑望驚了一下:“他鎮禍水的時候我亦在場,當時明明出現了衍道奇觀……幾位大宗師也沒有發現異常。”
“隻是說有可能,還不能確定。”重玄遵道:“但欺騙現世又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血河宗經營禍水那麼多年,總有不為人知的手段。無非付出一些代價……隻看值不值得。”
如果真能做到,真可以成功瞞過當時在場的幾位大宗師。
那對霍士及來說,再大的代價也應該是值得的。
因為他可以金蟬脫殼,擺脫齊國對他的鉗製。
身為大楚衛國公之後,鬥昭一聽債務二字,就明白了當初齊夏戰爭裡,霍士及出手的原因——在第一次齊夏戰爭裡,霍士及還是與夏襄帝姒元聯手。結果到了第二次齊夏戰爭,就掉頭去幫齊國,親自攔下長生君。此事楚國內部也是討論過的,從血河宗的地緣關係到霍士及的人物性格,來回分析了許多次,隱約觸及了長洛地窟的真相,但最後以霍士及之死而停止。
他也因此想得明白,霍士及假死脫身的必要性。
“好了,彆廢話了!”鬥真人大袖一揮,紅衣飄展:“所以現在咱們是要怎麼樣?打碎這個破地方,還是去乾點彆的什麼?”
“我已經說過了。”重玄遵淡然道:“喝茶。”
他又抬手指著血色傾落的天穹:“你要是實在閒得慌,也可以試試斬斷它的侵蝕。”
鬥昭的眼睛看著他的手指。
他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
轟隆隆隆!
變化就在此時發生。
血色的侵蝕仿佛終於抵達某個臨界點,在此世至高處,驟然炸開一道血色的閃電!
這道樹狀的曲折的血色電光,仿佛把天穹撕裂了。
而又從那裂隙裡,迸出更多的血色電光。
整個蓮子世界都被血光照得鮮紅一片,萬千血電落九天。
末日已臨。
轟隆隆!
一道龐巨如險峰的血色雷柱從天而降,以擊破大地之勢,直擊群山之巔!
在這樣的恐怖雷柱前,山峰隻如飛石,旅人何似微塵。
祝唯我感受到危機,第一時間提槍而起。以地為弦身為箭,鋒銳無匹的一式反衝。
但有三個身影,更比他快,飛在他上空。
青衫白衣紅武服,便如戰旗三支,高豎蒼穹。
重玄遵白衣似雪空中舞,麵迎血雷柱,卻是毫無花巧地一刀反撩。
霜冷的刀鋒之上,恐怖刀勁結出數千丈之巨。
乍看去,就像是用一座山,劈向了另一座山!
雪白色的刀山斬上了鮮紅色的雷山,將之一路倒剖,雷光飛濺,直上高穹。
薑望一步踏上高天,隻有鞘中一聲鳴。
劍鳴作雷音。
他的身姿如此瀟灑,而輕描淡寫地探手一抓,已將高穹劈落的萬千血電,儘數握於一手。雷光暴耀,竟都湮滅在他掌中。
鬥昭紅底金邊的身影橫在長空,天驍耀世,亦是隻出一刀——
這一刀斬出,整個蓮子世界的天穹,瞬間布滿了黑色的裂隙,直如蛛網一般密集,完全覆蓋了那血色的電光之隙。
此為鬥戰七式的第一刀。
他竟以天罰補天缺!
以毀滅之力填平毀滅,這簡直妙到毫巔。
眼看一場滅世之厄,瞬間就被抹平。
寧霜容才剛剛拔劍起身,卓清如還在敕法護季貍……
啪!
驟起一聲震碎了聲聞的巨響,到最後落在耳中,隻剩下如同瓷杯砸在地麵的聲音。
寧霜容赫然看到——
天塌了!
薑望大怒:“讓你補天!你補到哪裡去了!”
重玄遵哈哈一笑。
鬥昭麵無表情:“這個世界太脆弱了,怨不得我。”
那被黑色裂隙、血色電隙分割成無數塊,可以稱之為“天幕”的事物,像是一塊被切得稀碎的紙板,碎片紛紛揚揚飄落。
在破碎的天幕之後,是茫茫然混沌的一切。
天已碎,意味著此世根本規則已經不能夠維持,這個世界正式進入崩潰的步驟。
眾人也不能在這裡繼續等下去,隻好準備轉移。
但在下一刻,一抹血色掩長空。
那茫茫然混沌的一切已在血色之後。
就像是神人扯來一卷血幕,蓋住了這已經天塌的世界。瞬間為此世再造新天!
創世可比滅世難得多。
瞬間斬碎天幕,和瞬間再造天幕,這兩件事情所體現的力量,根本不在一個層次裡。
強如薑望、鬥昭、重玄遵,也在這時候感受到了危險,彼此交換一個警覺的眼神。
而那血色天幕越來越鮮亮,越來越明豔——
轟隆隆!
下一刻,所有的光都化為電,整個蓮子世界都被血色雷光所清洗!
【感謝書友坐地閻羅成為本書盟主,是為赤心巡天第624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