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望跟秦長生、孟令瀟見過禮,讓兩位真君心裡有個數,便同蟬法緣招呼:“好久不見,你還好嗎?羊愈法師還好嗎?”
這一張嘴,氣氛就很熟悉。
秦長生的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此刀名為【追歲】。
已無人生回首,願有歲月可追!
這是斬殺遺憾的刀。
他覺得此刀的名字此刻非常應景,所謂的人族當代第一天驕,是個習慣作死的。這兩個多月,他一直提著刀,替這小子追回餘生,留住小命。
怎敢如此挑釁蟬法緣啊?
蟬法緣的佛法修為畢竟高深,他沒有失態到立即衝殺過來,甚至怒意也不顯見於佛眸,平靜地道了聲:“都很好,羊愈得空,莪在空中。舊緣即深緣,薑施主,你洞真了,進步很快,老衲很是欣慰。”
薑望道:“我看到您還活著,我也很欣慰啊。”
蟬法緣慈悲地看著他:“天妖壽儘一萬年,暫且我是能比你活得久的。”
“小子當然知道天妖壽有一萬年——”薑望頓了頓,看起來很有點不好意思:“隻是沒想到把知聞鐘弄丟了,您還能回古難山,還能有個囫圇樣子。那果然是個慈悲的地方!”
蟬法緣雙掌合十,倒是還沒有出手:“緣在古難,它還會回來的。”
薑望道:“它也許還會去古難山,但也許不是菩薩想見到的那種場景。”
“是嗎?”蟬法緣搖了搖頭:“也許你太樂觀了。”
“是啊,我可樂觀了。你看我笑得多開心!”薑望咧嘴一笑:“我記得菩薩以前也很愛笑的。今天怎麼不見笑?是不開心嗎?”
蟬法緣低頭看了一眼下方的戰場:“我為蒼生而悲。昔年天庭治世,萬界是何等安穩。如今諸天萬界征伐不休,孽力不息,罪在人族啊。”
這老和尚真是好定性!這樣都能忍。
薑望見屢次撩撥不成,也就懶得再鬥嘴,同時傳音給兩位人族真君:“前輩,咱們可有衍道強者埋伏,隨時可以支援?”
秦長生不吭聲。
真是個冷漠的家夥。
但沉默本身也是答案。
薑望是在問,還可不可以接著挑事。
秦長生是在回答,還沒到扛不住的時候。
孟令瀟倒是個熱情的,饒有興致地回應:“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妖族那邊還埋伏了天妖。”薑望篤定地道:“至少是有個獅安玄。”
“你哪來的情報?”孟令瀟問。
他並非值守燧明城的真君,沒有見過薑望那道劍令。
薑望也不廢話,直接從儲物匣裡掏出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遠遠向鹿西鳴扔去:“鹿尊者!您是個心善的。我在路上撿到顆腦袋,勞煩您幫忙辨認一下,竟是哪家俊彥?幫忙找到家眷,叫他團聚吧!”
鹿西鳴本來笑眼溫柔地看著薑望和蟬法緣鬥嘴,這會看到這顆頭顱的樣子,當時就變了臉色——老獅子家裡可就這麼幾個可堪造就的,如何能死得這麼利落?老獅子甚至都不舍得讓獅善鳴來這處戰場鍍金蹭軍功
吼!
虛空忽作獅子吼!
恐怖的聲量鼓天動地,翻卷巨湖浪濤,懾殺聽者之心。鎮伏一世,欲絕所有!
薑望薑望當然不會硬接,默默斂去了光影。
是秦長生一拍連鞘刀,以刀鳴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