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男人衝她一笑:“很不錯的一艘飛船。動力源是什麼?有需要的話,你和我說一聲——噢,對了。”
她一怔之際,斯巴安已經朝她低下了頭,無花果與血的氣味頓時與陰影一起籠住了她。
“我走以後,不要把它換地方啊。”他嗓音低沉,悅耳得好像能將人心都顫成了琴弦。
“為,為什麼?”
“……你不需要防著我。”在與她相處時,斯巴安有時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好像是在隱隱忍耐著某種難以言明的情緒,如同森林在月夜下彌漫起的幽霧。他顯然不願意再說下去了,不等她接口就轉了話題:“趁我還在這裡的時候,我們把人偶師處理一下吧。”
說得好像他是一塊死豬肉。
雖然沒有醫生,但好在exodus的醫療室裡設備一應俱全,斯巴安又恰好因為常與各種器械打交道,很快就熟悉了診療倉一類機器的操作方法。看著他,林三酒就不由想起了另一個對器械更為精通的人,在心裡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她偏偏不能去找bliss。
她不指望自己那一個把戲能永遠騙過盧澤的人格們,bliss所在之處一定正處於嚴密監視之下,隻要她去了,就是自投羅網。
正當她出神時,斯巴安也在前方一台治療艙旁摘下了手套。林三酒精神一震,忙問了一句:“怎麼樣?”
斯巴安沒答話,隻脫掉了白色醫生褂子,露出了底下一身淩亂而敞開著的深藍色製服。看來早在他見到人偶師之前,就不知和誰經曆了一場戰鬥。
“……能活著真是一個奇跡。”
他微微皺起眉頭,金色睫毛的倒影投在翡翠裡,像陽光落在了湖麵上。“我給他做的檢查還不夠充分,不過從我得到的結果上來看,簡直就像是有人闖進了他的細胞和基因,毫無顧忌地破壞了一通似的。”
“那……那他還能好嗎?”
斯巴安看了她一眼。
林三酒心裡咯噔一下,急忙走上兩步。躺在治療艙裡的人偶師,看起來蒼白得就像是死了一樣,比教堂裡時的情況又更壞了。她雙手放在艙門上,定定地望著他,一時間仍然有點恍惚。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竟然主動把這個魔頭給請進了家門,更不太敢相信自打二人相識以來,他眼角的亮粉竟然第一次消失了。
在教堂裡時還能隱隱看出一點兒顏色,現在卻像是從沒有染上過一樣。
如果人偶師知道了,大概會高興吧。
“我不是醫生,我沒法給他實施深層治療。情況暫且算穩定下來了,接下來要看他自己,”斯巴安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看他的體質和意誌。”
意誌?林三酒唰地抬起了頭。
“你是指那種……強烈的生存意誌嗎?”
“是。”
“……那可糟了。”林三酒苦笑了一聲,一顆心直往下沉:“他……好像沒有那種東西。”
斯巴安又瞥了她一眼。
在那雙眼睛之下,仿佛連人的靈魂都即將動搖喘息起來一樣。林三酒趕緊轉過頭,向醫療室門口走去:“走吧,先讓他在這兒休息好了。”
如果可以,或許應該找個醫生來……
她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卻在表盤上看見了16個數字,這才想起來這掛鐘與exodus一樣不知道是從哪個世界裡流出來的。
“淩晨四點了。”斯巴安一夜未睡,嗓音沙啞低沉了下去。
“我在中午之前還要去簽到……剛一來到這個世界,我就不小心踩進了簽到副本裡。”林三酒歎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他一眼,疲憊地笑了笑:“走吧,我們去吃點東西,邊吃邊說。我有好多事情想要問你呢……莎萊斯是一個好廚子,而我的食材恰好特彆豐富。”
斯巴安很顯然也累了。他將金發鬆鬆散散地紮成一個小髻,露出了肩頸處流暢而充滿力量的線條,像是終於能夠放鬆下來似的,衝林三酒微微一笑:“那麼,請你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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