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倫繞開了有檢查關卡的大路,專門挑居民區、小巷之類的地方走,自然多走了不少冤枉路;等她好不容易混進城市郊區之後,她實在累得不行,見眼前是一條綠樹多行人少的人行道,乾脆在路邊癱坐下來,雙腿發軟、渾身熱汗。
她不敢想媽媽,一想起媽媽,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忍不住委屈得想哭。
歇了不知多久,吳倫慢慢爬起來,感覺自己又渴又餓。從家裡帶出來的一千塊錢,還剩下六百五,她得省著點花才行,要是附近有小賣店,吃個麵包喝個礦泉水就夠了可是這兒怎麼連個開門的小賣店也沒有馬路對麵一家一家的商店,全都關了門、落了鎖。
吳倫轉了一圈,等她的目光落在身後建築物的標牌上時,不由一怔“青山康寧醫院”。
凡是在本市生活過的人,都明白這個康寧醫院是個精神病院。
鐵柵欄一樣被鎖上的大門後,傳來了水聲,連聲音都帶著幾分舒適清涼。吳倫本想提腳就走的,隻是喉嚨裡乾渴得冒煙,不由自主地朝有水聲的地方瞧了一眼她當然不至於去精神病院討水喝,這隻不過是人的本能罷了。
一個穿著病號服、看著三十多歲的女人,正在給大門旁的盆栽澆水。一般具有自理能力、狀況穩定的精神病人,被安排乾些活是很正常的;吳倫的目光從她身上一掃而過,邁出去了兩步,忽然忍不住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看著是在澆花,但那個女病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刻意把水壺嘴抬得很高,使落下來的水流細細的,原本十來秒就能完事的工作,若是以這樣的水流計算,恐怕得花上半分鐘。最重要的是,在她那一張長圓臉上,一雙黑眼睛正仰得高高的,不住在院牆上方掃來掃去吳倫順著她的目光一看,瞧見了院牆上的攝像頭。
這個神色,她實在是太熟悉了。這一路上吳倫也是這樣,偷偷摸摸地尋找著攝像頭死角的。
她停下腳,站在一棵樹旁,望著那女病人澆完了水,又慢吞吞地走了回去。一個在院子裡休息的老頭兒忽然迎上去,與她低聲說了幾句什麼,二人一齊朝院子外轉過了頭,正迎上了吳倫的眼睛吳倫被嚇了一跳,覺得這兩個精神病人是有幾分可怕,急忙匆匆地走了。
她饑渴難耐,仍舊一心惦記著要買些食物清水,注意力也都放在了路邊商店上;等一連走了好幾條街,她終於意識到不對時,已經晚了。
那時吳倫正彎著腰,透過玻璃門,往一家便利店裡張望;店裡黑著燈,沒有人,似乎又是一家今天不營業的店。等她直起身,一回頭時,發現兩個穿著製服的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後。
“你在乾什麼”其中一人問道。
“我我想買瓶水”吳倫結結巴巴地說。
“買水”那男人皺起眉頭,“你不知道今天全市戒嚴嗎店都關了你買什麼水”
戒嚴車上那個男人可沒提莫非是在她下車之後才開始的吳倫沒有手機,接不到戒嚴的緊急通知。
“身份證拿出來。”另一個人命令道。
“我我沒帶我就住在附近,沒想著要拿”
二人對視了一眼。這樣違反了規矩的小事情,一般來說,得看對方願不願意放你一馬;有時候給個口頭警告就算了,有時候真按照條規執行,可不是什麼鬨著玩的事。
吳倫咽了一口口水。她穿著牛仔褲、運動鞋,手裡沒拿包,如果說是住在附近的,或許可以混過去然而當其中一個人的目光垂下來,落在她手上的時候,她猛然一驚,心臟直直落進了黑淵裡。
“住在附近,卻拿著地圖出門”那人冷笑了一聲,“走,跟我們回去一趟。”
就在吳倫一咬牙,下定決心準備跑的時候,從街道另一頭傳來的一隊紛亂腳步聲阻止了她的動作,將她凍在了原地。她忍不住朝腳步聲的方向掃了一眼,緊接著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吳倫”
她渾身一戰,盯著河歡的麵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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